从哪弄钱呢?他想的头都痛了。他能告诉母亲他杀了人,要几万块钱赔偿吗?他一直打算把这个秘密永久的隐藏下去。可是,想隐藏也得有资金啊!他猜想,不到中午,关叔叔肯定提钱的事。死人还躺在冰棺里,他总不能溜之大吉吧!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筹集到一笔钱。不然,一旦死者父母撕毁协议的话,一切就不堪设想了。他不能在家坐以待毙,他要出去走动走动。
他所熟知的这个圈子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钱人家。然而,有钱的人,往往花钱也厉害。所以,他打了十多个电话,才借一万块钱钱,离他需要的十万还差的远呢!怎么办呢?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从小到大,他从来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他突然想到关萌萌。他想,只要他开口,一定可以借到一笔不少的钱。但,他是绝对不会利用欺骗换取钱财的。靠女人的男人只是小白脸,而他想当大丈夫。
一上午,他都忧心忡忡的在整个屋子里踱来踱去。除了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就是拿起篮球使劲的向地板上拍。小雪终于忍无可忍的走出房间,大叫道:“哥,你就不能安静会吗?地板又没得罪你,跟它叫什么劲呢!”
龙冰楠带着谈判的口吻说:“你借我点钱,我就不吵你了。”
“切,我给你十块钱,买包烟去。不过,不要在家里抽,污染空气。”小雪用蔑视的眼神望着哥哥,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向他投去。
“打发要饭的呢!好吧,我给你一百块,只要你不管我。”龙冰楠带着无赖的笑盯着妹妹,用同样的方式掏出一百块钱朝妹妹砸去。这一刻,他把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小雪气愤的跑开了。只听剧烈的咣当一声,门迅速的关上了。
张妈看惯了两个孩子的吵吵闹闹,只在一旁偷偷的笑。雪白的贝贝躺在她的怀里,像她的亲孙子一样。这个家里,除了两个孩子,与她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小畜生了。
看张妈在给贝贝梳毛。龙冰楠也走过去,蹲在张妈身旁,羡慕的说:“我要是贝贝,该多好!”
张妈抚摸着他的头,和蔼的说:“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比贝贝幸福多了。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可以发泄出来。而贝贝,它只是一条小狗,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叫叫。”
龙冰楠觉得很惭愧,只顾自己发泄,而忽视了别人的感受。继而他又听到张妈说:“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孩子的人往往是他的母亲。所以,你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都要先跟你妈说说。”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妈。”
他也想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母亲,他也相信母亲肯定会原谅他的。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一个胆小怕事的女人,一个善良的母亲怎么能承受他的儿子杀了人,然后还要瞒着自己的丈夫替儿子保密。不,我不能这么做,他痛苦的告诉自己。他宁可用善意的谎言再欺骗母亲一次,也不愿意让母亲内疚一辈子。
龙冰楠只吃了一点点午饭,就一声不吭回到房间,鞋也没脱,倒在床上就睡了。与其说睡着,不如说与睡神挣扎着。
“阿楠,我是妈,睡着了吗?”龙母在敲门。
母亲来了,希望就有了。他发誓,如果这件事和平解决了,他再也不惹事了。
他打开了房门,扑进母亲怀里。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的胸怀是他的避风港。
“儿子,怎么了?”母亲再一次问满脸愁容的儿子。
“妈???”,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再欺骗母亲一次,“我闯祸了。昨天晚上,我骑车有点心急,在拐角处把人撞飞了。还好,那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上几处骨折,现在躺在医院里。当时,我害怕极了,没敢跟您说。”
龙母先是惊讶了一阵,尔后关切的问:“阿楠,他们没为难你吧!”
“伤者的父母除了焦虑不安外,对我没有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他的几个表兄弟说,如果伤者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最后我答应他们支付所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共计五万元,他们才肯让我离开。”他考虑到这个谎言的真实性,决定把金额降到一半更贴切点。
“孩子,钱咱们可以出。但是,我必须找他们的父母谈谈。”龙母并没有把钱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儿子的人身安全。
“哦,妈,您就别去了,还是我去比较合适。相信他们一定会言而有信的。”
“那,好吧!我去取卡。”
龙冰楠出了一头冷汗,刚才差一点就露馅了。他先把这些钱寄给关局长,并承诺剩下的钱一周内一定汇到。其实说这话时,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四万块钱,对于一个在校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笔钱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面子面前,钱还是稍低一头。他说过的出了事他负责,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也得撑到底。况且,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都还有转机。
下午,他驰车去了市里找机会赚钱。先是抽奖,投入了一百,结果血本无归。尔后想买彩票,后来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不太好,最终没有买。看来,只有安安分分的靠双手赚钱,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去了一家餐馆,老板答应一个晚上付他三十,而他想要一百。其实一百他也没心思干。既然没谈成,他便弃之而去,另谋高就。街道旁的大广告小广告他统统浏览了一遍,生怕漏掉什么赚钱的机会。一则招聘信息映入了他的视线:某某歌舞厅欲找年轻男女歌手,工资面议。他想找的就是这一类活,既能赚大钱,又可以发挥一技之长。老板对他个方面的条件都非常满意,只是谈到价格时,两人出现了分歧。这个身宽体胖老板答应一个晚上给他三百块钱,而龙冰楠楠的要求是三千。一个晚上五千,刚好一个星期可以把钱还清。这个胖家伙听了他的要求,咧着大嘴,瞟着眼,气愤的说:“一个晚上想要三千,你以为你是金嗓子啊。想要找三千的活,做鸭去吧!”龙冰楠顿时火冒三丈,要是在平时,他非要打破这个可恶的家伙的门牙。结果,他扬长而去。多看他一眼,他也会觉得恶心。
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找工作的艰辛。但是,他也一点也不气馁,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真实。他哼着小曲,推着摩托,若无其事似地沿街一直走下去。
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大型服装城,其老板是他的同学王璐璐的父亲。他想此刻,王璐璐应该在收银台帮忙。既然到了这个地方,他想他应该进去打声招呼,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来今天这儿的生意还不错,他推开玻璃门进去的时候,王璐璐正忙得不亦说乎。见到来了稀客,王璐璐忘了手中的活,忙向他打招呼。而他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因为一个朋友而忘了她的上帝。
“王子,怎么有空跑小店里溜达。”在学校以外的其它地方,她通常都是这么称呼他。
他吭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来视察视察你们这儿有新进的的美女没有。”
“切,如果你买衣服的话,我还可以帮帮忙。找美女的话,我就爱莫能助了。不过,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个张姐,既年轻又漂亮,人也很好,要不给你介绍一下?”王璐璐故意调侃他。
“是哪位,你指给我看看。”龙冰楠很好奇。
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张姐。她背对着他,正躬下腰替客人找衣服。她的腰像水桶,头像安在石磙上的一个西瓜。不用看她的脸,也可以想象到她的芳容。龙冰楠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特别是她的背影,好像在某个电视剧里看过。思考了一会,他豁然开朗了,傻傻的笑起来,抓住王璐璐的肩膀说:“璐璐,你说这个张姐像不像隋唐英雄传里混世魔王程咬金的老婆。”
王璐璐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摇着龙冰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佩服,佩服,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张姐像个明星呢!”
路过的客人也不挑衣服了,都在倾听两个年轻谈天说地。这时王璐璐的父亲缓步走了过来。龙冰楠赶快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规规矩矩的鞠了一个躬,微笑着说:“叔叔好,生意兴隆!”
王父以前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二十年前,他单枪匹马来到这个城市打拼。如今,他也成为了这个城市大家族中的一员。多年的经商生涯,使他变得很会圆滑世故。那种从农村带来的朴实的木讷早已荡然无存了。多年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发福。一张国脸始终挂着灿烂的笑,眼睛很小,却很精神,善于察言观色。扁平的鼻子下,是两片厚厚的嘴唇。每当笑的时候,总是露出一排黄黄的牙齿。他和大多数农民一样,也喜欢抽烟。
见是女儿的朋友,他很客气的摈弃了不准在店里抽烟的规矩,抽出一根烟,爽朗的说:“小伙子,抽烟吗?”
龙冰楠很礼貌的拒绝了。
站在一旁的王璐璐却撇着嘴说:“爸,他是嫌弃你的烟呢?”
王父憨厚的笑了笑说:“年轻人嘛,当然不抽这种牌子的。”
龙冰楠暗暗的扯了王璐璐一把,小声说:“破坏我的形象,你爸走了再找你算账。”
王璐璐使了一个鬼笑,跑开了。
王父是个热心肠。龙冰楠说明来意后,他很愿意帮忙。他把眼下生意交给其他人打理,亲自带这个他颇有好感的年轻人去找工作。离这家服装城不远的地方,是一家新开张的咖啡厅。老板姓杨,是一个三十多岁风韵十足的妇女。
杨老板看了一眼龙冰楠,对王父说:“小伙子形象还不错,气质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机会来了,他抢先答道:“我会唱歌,会跳舞,会弹吉他,弹钢琴,吹笛子。”
杨老板吃惊地盯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练的说:“看不出来,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这么出色的孩子,家教一定很好。这么说来,家庭条件也一定很好了。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吧!”
龙冰楠点了点头。
女老板接着往下说:“城市里这么有上进心的男孩子实在不多了。以后如果你愿意来小店的话,我随时欢迎。只是现在,我不需要你。我想要的是一个乐团,一个人的办事能力再强,也不可以同时做十件事情吧!”
“如果我给你组建一个乐团呢?你大概需要多少人?十多个够吗?”
“你真的可以组建一个十多个人的乐团?小伙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是要签协议的,如果搞砸的话,你可要按协议赔偿损失的。”女老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大姐,你放心吧!”龙冰楠胸有成竹的说:“你不就是想举办一个庆祝晚会吗?我是学校的文艺部部长,组织过几次大型的晚会。我认识的人中,好多都是能歌善舞。我保证给您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庆祝晚会,到时一定会顾客盈门。”
“好,小伙子,咱们先签协议。我给你一天时间,晚会明天如期举行。”
按照协议,龙冰楠可以得到三万元。除去各种开销,他至少可以获得两万。这样,他的问题就解决一半了。想到这,他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和王父握手告别后,他就开始联络学校里顶级的歌手。然后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让厄运就这样告一段落吧,明天又将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第二天的晚会办的非常成功。其中,歌曲,舞蹈,和各种乐器的弹奏环环相扣,使每一位顾客笑逐颜开。他们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晚会结束后,杨老板第一次紧紧握着龙冰楠的手,激动的说:“小伙子,你们实在是太棒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再听一次你们唱的歌。真的,看着你们唱歌,跳舞,我好像也回到你们这个年龄。这样吧,除了协议上的,我再给你们加两千块钱,作为奖励。以后有什么难处的话,可千万要来找我。”
剩下的两万,现在还没着没落。他想给舅舅要,怎奈舅舅的钱都被舅母管着,每一笔开支都要记录在案的。偏偏舅母的嘴又是一个漏斗,他是不敢冒这个险的。史梦缘的私房钱已经被他榨的差不多了,再榨肯定要出问题。谢乘风家挺有钱,可惜这家伙有网瘾,打起游戏来昏天黑地,连饭都不吃。每一款新游戏他都要投入上万块买装备,玩腻了再换别的。这个彻彻底底的败家子早已把游戏当成女人,有了新欢就舍掉旧爱。贺雨鹏就更不用提了,先不用说他家境不富裕,就算是有钱他也不敢借。因为史梦缘的事,他们已经僵持好几天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他总不能找人把他暴打一定解气吧!
第十七章 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