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刚打开电脑,屏幕还没有显示,手机就响了。是欧阳旭打来的,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哦,兄弟,还没谢你呢。今天多亏你搬来救兵,不然事情还真不好办。”
“龙哥,事情做的有些过火了。六子被拘留了,你知道吗?”
“什么!谁敢这么大胆,见义勇为,伸张正义的人也抓。”
“你们打成重伤的三个人还记得吧!在送往警局的路上,死了一个,另外两个还在抢救。六子他们被看成街头斗殴的,有理也说不清啊!”
龙冰楠的心沉沉的,他怎么也不会料到结果竟是这样,也从没有想过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纵然他们该打,但也不至于丧命吧!他诅咒道:生命啊,如洪水一般年轻的生命,你竟然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想到两个被欺辱的老人,他的良心才稍微好过了些。是啊,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永远不可能再复活。但活着的人应该自由的活着啊!他要想方设法,把这些兄弟们救出来。对他只手遮天的本事来说,救人绝对不是问题。想要做到滴水不漏,可就难了。
晚饭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的。不和父亲针锋相对了,也不跟妹妹抢东抢西了,更没有心情拿俏皮话逗母亲。晚饭结束前,他是不能离开的,否则父亲肯定起疑心。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最后还和张妈抢着去刷碗。龙政海在想:这孩子今天怎么了,难道开窍了。
时钟刚过了八点零一刻钟。他望了望窗外,朦胧的夜色下,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城市。跟母亲告了假,很快,他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小雪听到外面的动静,缓缓的走出房间,见母亲坐在沙发上,双眼看着时钟发呆。
“妈,怎么了,满脸的担忧?”
“你哥说要去小聪家,我打过电话了,根本没那回事。他肯定又跑出疯玩了。你看,要不要跟你爸说一声?”
“妈,不要担心,没什么事啦!年轻人晚上参加个生日party什么的,很正常的。再说了,我爸正在看书,您不会扫他的兴吧!”
“说的也是。”龙母伸了个懒腰,一声长长的带着疲倦的哈欠逗乐了小雪。
“鬼丫头,笑什么,还不去睡。我要在这儿等你哥回来才能安心。”
“明天没课,我睡不着。妈,我可以去哥的房间里玩会游戏吗?”
“随你的便吧!不过你可当心不要碰他的东西,你清楚你哥的脾气。”
龙母一发话,小雪活蹦乱跳的跑开了。
龙冰楠迅速赶到警局,被值班的哨兵拦住了。
“喂,你是干什么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同志,您好,我要找关叔叔,请您通报一下。”龙冰楠非常客气的说。
哨兵好像早有预感似的,问道:“你是?找我们关局有什么事?”
“我是龙冰楠,有急事找他,他在不?”
“关局果然是神机妙算,早料到你会找他了。他应该在家里等你,赶快去吧!”
龙冰楠回头望了一眼关着他弟兄们的地方。值班的几个哨兵无精打采的左右徘徊着。别的地方很亮,只有这儿一片漆黑。高高的城墙将整个院子围成一座城堡。观望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个扛枪查询的哨兵,像黑夜里的幽灵。
深呼了一口气,龙冰楠驰车赶到关局长家。
客厅的灯光很柔和,很适合睡眠,龙冰楠却丝毫没有睡意。一杯凉茶下肚,他感觉精神好极了。关局长安然的坐在沙发上,像盯着自己的儿子一样盯着他。
龙冰楠提出要求后,关局长的表情由柔和转为严肃,义正言辞的说:“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说放人就放人。”
“可是,此事一点也不关他们,是我自己惹的。你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把其他人都放了。”龙冰楠不假思索的说。
“我的大少爷,杀人是要偿命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能负责的了吗?法律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知道你为人仗义,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关局长一番苦口婆心,意在劝龙冰楠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可我的那帮兄弟确实是冤枉的,你能教我袖手旁观吗?再说了,正当防卫有错吗?锄强扶弱有错吗?见义勇为有错吗?我们所做的就是为人民清除败类,除暴安良。您到过现场没有?实地考察过没有?是不是每一个路过的群众都对我们的行为拍手称快?你是一局之长,你高高在上,你可以依据法律的名义逮捕任何有嫌疑的人。但是,你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只听一面之词吧!你能容忍光天化日之下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遭一群恶棍的凌辱吗?你能承诺你的孩子出门时不被这样的一群人欺负吗?你能想到,当我们离开时,老婆婆紧紧抓住我的手,泪流满面的说,是党的政策好,社会主义的阳光培育出了你们这一朵朵好花啊,我们内心流露出的无比荣耀与自豪吗?”龙冰楠旁征博引,据理力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虽然末尾几句未免有些夸张,可全都是肺腑之言。关局长一时如骨鲠在喉,哑口无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乳臭未干,涉世未深的小子,竟能说出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他刚开始小瞧龙冰楠了。
龙冰楠见关局长不说话了,暗暗欣喜:这下兄弟们有救了。
沉默了几分钟,关局长还是找出了其中的破绽:“就算你们是正当防卫,可防卫也太过当了吧!”
“既然是防卫过当,也就构不成蓄意杀人罪,更不用判刑了吧!”龙冰楠最会套别人的话。
“真是你父亲的好儿子,我是说不过你,真得找个律师好好跟你辩辩。不过,我总要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吧!如果他们上诉,就不是我说的算了。死者的尸首还在冰棺里呢!”
龙冰楠一听死这个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今天下午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到了晚上就成了一具死尸。他真的害怕,某一天,自己也有相同的下场。
“关叔叔,至于死者家属,花些钱是在所难免的,这方面就不用您担心了。如果他们坚持要上诉的话,您可以这样告诉他们:尊敬的先生,太太,您痛失爱子,我也感同身受。如果您一意孤行,坚持要求上诉的话,可能会落个鸡飞蛋打,人财两空,而且会使您的儿子死不瞑目。经详细的调查,我们已经确切掌握了您的儿子这些年来欺行霸市,为非作歹的信息。如果您坚持无理的要求,我们会将这些公诸于众,人民的天平会倾向那一边,您自然明了。当然,这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后果。请您三思,敬请节哀。”
“好小子,算你有本事。没想到啊,人小鬼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关局长称赞道。
心中的石块终于落地了,龙冰楠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突然之间,自己长大了,学会理智的思考问题了。不是救人心切,他想自己无论如何是说不出这番话的。
“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把我兄弟们见义勇为的事迹登在明天的早报上。”
“可是,阿楠,咱怎么能得寸进尺呢!死者尸骨未寒,你怎忍心揭他父母的伤疤呢!”
“您想想看,如果见义勇为得不到表扬,又怎会在群众中树立一面旗帜,以后谁还会见义勇为呢。死去的人连同他所携带的污点一起被埋葬了,我们只褒奖好人好事。相信应该没人会反对吧!您眼宽卓识,请给点宝贵意见吧!”
“你这个臭小子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好人坏人全让你当,随你掀起多大风浪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回去吧,我打个电话,那帮兔崽子立马可以走。”
第十三章 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