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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不是么?前尘往事,我也毋庸再多在意了,替我转告乐正辰媛,过往种种,都是我的错,无论她原谅与否,我只是希望她今后可以过上真正无烦无忧的日子。”云蝉的眼眸中带着浓重的悲伤,那里面有晶莹闪亮的东西在晃动着,就要滴落下来。
  “你……你知道了?”郑瑾惊讶。云蝉苦笑,“你一直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问你现下已经不叫辰媛郡主了么,你表示了赞同,说过几日,却没细说过几日如何,想来是要过几日等皇上将我们这些罪人处决了之后,再向陛下请旨赐婚罢?况且你今日来看我,其实是要来送我一程的。”
  郑瑾愕然。“你果然是冰雪聪明,只是可惜……”
  “可惜,前缘误。”云蝉开口,“你还记得采霓么,她出走时候留下的那阙词,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那日,我知晓了采霓和许悠子的结果,其实暗自伤心了许久,我以为,那是暗示着我和你的结局,想不到,一语成谶。我送你去将军府之后,其实一直在大街上游荡,不知魂归何处,觉得这天地飘摇,喜欢的人喜欢别人,甚而还为她甘心淋雨受风寒,这种痛思,你恐怕没有法子能够理解了,后来,我就在街上遇着了乘坐轿辇的丞相,他其实是认得我的,知道我是贤王府中豢养已久的护卫,他让我进轿中躲雨,我拒绝了,正想走,他却不顾着风雨下轿同我一路前行,他说了很多话,什么弃暗投明之类的,然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自个儿喜欢的,就要自个儿去争取,想要,就拿。我那时被他蛊惑了,却恍然不知,即便是自个儿去争取,也要用些光明正大的手段。”
  郑瑾看着满脸凄然的云蝉,忽地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子对她的怜悯和心疼,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只可惜走错了路。
  一步错,步步错。
  第七十七章
  “我珒儿个说了那么多话,你是不是会觉得有些厌烦?”云蝉盯着郑瑾,问道。还没待郑瑾回答,她就自言自语着:“你就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她弥留之际的交代罢,有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得好,否则……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辰媛的。”他真诚而说。
  “谢谢你。”云蝉感激地说道,他明白,他一直都明白她这姑娘的心思,尽管她已经有悔意了,但若再见乐正辰媛,也只会徒增伤感和无奈而已,乐正辰媛必定会伤心很久,如此,还不如不见罢。
  郑瑾沉默地举起了酒杯,“喝了这最后一杯,好好上路罢,莫同……”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些自个儿的情绪:“莫同奈何桥上的小鬼们搭讪,记得下辈子,别再和帝王家沾上半点干系,当个平凡良善的女子……”他还想说什么,却实在有些哽咽,倒不如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奈何生在帝王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云蝉,他乐正知珒,还有乐正辰媛,都是可怜之人。
  云蝉也笑着喝光了那御酒,但没有半分凄苦的神情。
  “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对了,有一个人,他也很想见你,求了我许久,今日再不让他见你,他以后铁定就成失心疯了。”郑瑾转身,唤着:“明时雨,你进来罢。”
  监狱中出现了一个有些颓唐的身影,云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终于才反应过来,却只见郑瑾不知何时,已然离去了。
  “你来做甚?”
  “看你。”明时雨只简单地答了两个字,便心疼地说道:“你怎的变得这般瘦,即便是死囚,也应该供饭才是,我要去同……”
  “不用了。”云蝉打断他的话,“反正,也没几日了。”
  听到她说“没几日”的时候,明时雨的心头传了了一阵深切的痛楚。他闭上眼睛:“云蝉,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个答案满意么?”云蝉面无表情地说道。
  “罢了,我知你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这般敷衍,也是应该的。”明时雨看着刚才云蝉和郑瑾喝尽的酒壶,又急了起来,“身子不好,还喝这么多酒?”
  “与你何干?”
  仅仅四字,就将明时雨所有的关怀给拒之门外。“是,不关我的事,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曾经……我曾经也以为你也喜欢我,谁知道……谁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但无论如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我……我不想有遗憾……”
  云蝉闭上了双眼,良久,才开口。“如果你早些说,也许……我就不会陷得那么深了,可惜,一切都晚了,所有的可能,都被我自个儿给抹杀了,现下不管我是如何的境况,都与你无关,你不用来关心我,也不用来担忧我。”
  明时雨呐呐的,仿佛像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也许,正如她说的那样,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过是想多看你几眼,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明时雨望着她,恨不得将面前的那张脸永远刻进脑海中,这样,就可以永远都不用消失了。
  他没有告诉她很多事情,他没有告诉她他这段时日以来喜欢她的心情,他也没有告诉她,他老是会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他没有告诉她在他的眼中,她永远是最美的那一个。可是,他已经不准备告诉她了,想必,她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罢。
  那天明时雨在天牢中呆了很久,即便云蝉在那过程中一直将他视若无睹,他也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看守的牢头终于按捺不住来赶走他,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临别时,他最后再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云蝉却别过脸,如果离开已成定局,那她宁愿不被人给瞧着落魄的模样。
  三日后,丞相及一干从犯经皇帝宽大处理,并未被送上断头台,而是在监狱中赐一杯毒酒,安详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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