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当然是不会伤害到心灵震撼的,至少是在我二叔这一座广袤且富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磨坊森林之中。
其实他不算是我的家长,但是我仍然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因为我无法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他放弃曾经所钟爱的一切,变成了一座森林。
但是换个方面一想,至少二叔他赋予了这个森林生命。用他自己的生命。
心灵震撼从完美接住他的灌木中走出,盛夏的花草沾满了他的全身,与刚才急速下坠塑造的头型让我想到了西方阿萨森城的时尚前沿。
“如果必须去东海,我可以去。但是我不能带上李哲金去。”我看着泥土傀儡说道。
一只鸟儿落在了泥土傀儡的肩膀上,灵巧的啄着石土缝隙中的小虫,突然看着我说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为这个世界牺牲。”
听到这样的话,我突然觉得好笑。红色的斗篷下传出了我“咯咯”的笑声,让心灵震撼不禁后退了几步。
“大少主,你不带我去可以,但是我会跟上你的,一直跟着你。就像是在帝都我父亲吩咐的一样。”李哲金走到我身边,语言突然流利的说道:“你不需要对我负任何责任,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或者任何感情。我们只是碰巧一路,看我不顺眼你可以杀我,我也一样。”
听到他这样说,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动。
也许这就是友情。
理解的友情,理解我不能拥有所有情感的友情。
是不是这样的情感我真的不能拥有?是不是我只能终日奔波,杀戮,为了这个我不了解也毫无眷恋的世界?
随着青青的离去而隐藏在云层中的月亮显得愈发狰狞,而我已经在这样的朦胧夜晚开始了向东而去的旅程。
“大少主,我们为什么不用传送法阵?”李哲金问道。
“你可以用。明天早上在东胜海崖等我。”我说着,示意他离我远一些。
巨大的能量在我周身涌动,李哲金又往后退出了十几米。
随着我脚下的气流与碎石旋转的越来越猛烈,我猛地一使劲,破空而出,顶着与我剧烈摩擦的空气,如同被投石器投掷出的巨石一般划过暗红色的天空。此时在李哲金身边应该只留下了一个硕大的坑洞,还有无尽的鸟兽嘶鸣。
我不喜欢传送魔法,尤其是在我拥有了近乎于飞翔的弹跳之后。
我爱这夜风,我爱这夜风!
我爱从天空坠落的刺激!我爱与地面冲撞的打击!我爱再次弹起的速度!我爱这一切,与失去无关的一切。
那是巨兽之角吗?隐隐约约的我能够看到在南方的天际线中竖插着一根巨大的角,那是道极老头丧命的巨角之巅,如今看来,是这么的遥远。
那只巨兽的呼吸似乎还在我的耳边回荡。即使是现在如此遥远的距离,我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甚至还不如蚂蚁。在那远古之时,是什么成就了这样的巨兽?又是什么让他决定现身于如此的世界?
他是想破坏还是想重塑,我不得而知。但最终这个世界还是将他打败。让他蛰伏于地下的黑暗之中,万年,甚至未来的无数的万年。
他可曾痴迷于俯视世界的感觉?大半个身躯都在云层中与远古的风摩挲。他也许从未真正的看过这个世界,是的,他太过高大,以至于细小的我们,渺小的勾当无法被他察觉。
又是一个起落,我调整了一下方向。
东方的天空微微的亮起了橘色的光芒。原来日出是这样的美丽。也许这种美丽可以永恒。也许只有这样的美丽才可以。
朝着太阳初升的方向去就对了。那里有一个明亮的未来。
这是我在帝都那个熙攘的早晨偶然听到的学堂中老师们的说法。学生们也许就跟着学了,想着要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想着这个世界毁灭之前,能够有机会绽放一下自己的光彩。
就是那个早晨,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变强了,变得不再好奇,变得更加冷漠。
不同的冷漠。
最初的我是一种不知情也不愿知情的冷漠;现在的我是一种无情的冷漠。
那个从家里第一次出来的早晨,造就了现在这个不再拥有早晨的人。
很久没有回家了,三年了。也许我应该回家一趟,却又要到东海去寻找所谓的盟军。
像心灵震撼和魔界大军师这样的人,无论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们都是在下一局很大的棋。他们的一声都在下这样的一盘棋,他们不会在乎今天的朝阳有多美丽,也不会像熊那样用几天甚至几年观察一直蝴蝶。他们也不会拥有家。
即使是我,一开始都不认为我是一个有家的人。
我是我们家族的一部分,但我没有家。
如今,我却想回家看看。看看我的家人,那些家族中的每个部分,和我一样的部分。
但是我却要去东海。
“轰隆!”一声,几块一人高的石块被我的降落打入了那万丈悬崖,而那悬崖之下就是那永无止境的海洋。
落入海浪中的石块被巨大的令人震撼的浪涛拍成了粉末。悬崖却永远屹立在这里,无论是谁站在这悬崖之上。
还有谁会站在这悬崖上?除了李哲金以外就是那个白衣的老牧师了。
军营都不见了,只剩下青草茵茵的山坡。白衣老牧师在草地上飘飘然的向我走来,他身后是正是布衣太子李哲金。
“大少主,你变化了不少。”老牧师说道。他一抬手,一束白光将我包裹。在白光中的我并没有抵抗,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个魔法没有任何的伤害。但是我身上的血玉珠却开始了非常剧烈的挣扎。
我现在就像是身披着沸腾的血液一样,在白色光球之中旋转。
血玉珠似乎是在抵抗那一股带有神圣气息的魔法,而那股魔法似乎是在屠杀覆盖在我身上的血玉珠。
我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因为我不在乎。这个老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杀气。但是神圣的气息却随着老头的施法而变得越来越浓,以至于我自身也感觉到了一些不适。
一直到太阳完全从海洋尽头的波浪中脱离后,老头才放弃了对我周身的血玉珠的屠杀,气喘吁吁的抚平自己的心率。
“大少主,您身上的东西与之前魔界大军师所拥有的邪恶力量近乎相同。但以我的能力还是无法与它对抗。这应该就是那把魔刀对您的影响。”他又喘了几口粗气说道:“如果您不能将这个东西去除,也许以后这个世界上又会多一个魔君!”
他越说越严肃,当然也越来越喘。
“也许吧。”我说道。
“这边有直接入海的传送吗?”李哲金问老牧师。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我是否会变成魔君。
老牧师的四维还停留在刚才关于我魔性的话题上,一时间被李哲金问的有些蒙了。
“你们难道就不关心天下苍生吗?”老头似乎有些气愤。
“到底有没有?”李哲金似乎也有些上头。
“你的这位朋友如果变成魔君,他的威胁绝对要比任何一个魔界的主都要大,你怎么能够这么淡定?”老头的白胡子随着他的气愤四散飘飞。
“你在这里放什么屁!”李哲金指着老头的鼻子说道:“人寸怎么可能变成魔君?他可是我的朋友啊!”
李哲金说完,我和老头都愣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老头现在怎么想,也许他会觉得李哲金的想法太过幼稚。毕竟任何类似的想法放到天下苍生这个背景下都会显得幼稚。
但是此时的我却完全被他这种一厢情愿的幼稚所震撼,所感动。
魔君,哼哼。
“魔君?”我把李哲金指着老头的手按下,转身对老头说道:“老头,别在这里胡扯了!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让我失望透顶,但是只要有这样的人在,我就不会放手不管。你可要给我弄明白!我是谁!”
说完,老头突然笑了。
“没想到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他抚下飘逸的胡须继续对着我俩说道:“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像我这种老东西还在这里掺和确实有些落伍了。但是你们如果要去东海的话,还是要一切小心。”
“到底有没有传送法阵?”李哲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李哲金这样的慢性子还有不耐烦的时候。
“海洋并不比陆地平静。相反的,海洋现在也是暗流涌动。无数的势力在即将到来的神魔大战中面临着洗牌的危机,你们此行会面临着无数的危险。”老头又开始叨叨叨叨,中间说了几千字的演讲就不赘述了,我也没怎么听。
最后他终于说到了正题:“我们的传送阵在海洋的一次战争中全部被毁坏了,应该是水族不希望我们人类参与他们的权势对抗。”
他还意犹未尽的准备再跟我们聊一聊关于“大海真可怕”的言论,然而我俩已经飞身跳下了那万丈高的悬崖,就像之前的石头一样,我们已经冲着那滚滚浪涛纵身而去。
第七十七章 连夜奔袭东胜崖,魔性不为苍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