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的傀儡像水一样融进了泥土里,而我还在思索着刚才二爷爷的话,难道真的要去南方吗?
就在这时我听见上空传来一声空灵的鸣叫,抬头看着头顶的树冠,一阵颤抖后无数的落叶落下,一只比人还要大的鸟头从原本茂盛的树冠中伸了进来,这鸟头总感觉不太对,仔细一看竟是木头做的,难怪我感受不到它的生命气息。
鸟都已经来了,而我也确实干不掉那红袍客,虽然郁闷却也没办法。我和李哲金没什么犹豫了,三跳两跳登上高枝,连续几段攀爬,穿过即使因季节而枯萎却仍然散发着生命力的阴郁树冠层,站到了整个森林的上端。
刚爬上树冠就看到那只巨大的木头鸟,这应该也是我二爷爷的杰作。用粗壮的乔木芯组合的巨大躯干被赋予了强大的漂浮魔法,躯干上还粘附着奇异的挂饰,每个挂饰也都有不同的魔法属性,有一个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球,就在鸟眼处镶嵌着。
从中散发出的目光就是我在森林里感受到的那个,看样子森林里应该在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监视器,与森林融为了一体,难怪我不能发现。
我们跃上鸟背后这只鸟昂首又是一声空灵的鸣叫,随着翅膀的煽动,在树冠上原已憔悴的树叶离开了树冠在翅膀下旋转成了几组小的漩涡,巨鸟载着我们乘风而起,转首南方。
巨鸟缓缓升空,这时我才看到这黄昏时磨坊森林的全貌:西边将要坠落的太阳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明,掉落了的树叶成群结队随风在红色的空中飘飞,像是在海洋中畅游无阻的鱼群。
这群树叶组成的鱼群在晚风的洋流中顺势游动,上百种不同红色的树冠此时也变成了绚烂的珊瑚,任由鱼群在其中穿梭。我的目光跟着“鱼群”一起游动,渐渐地看到了屹立在我偏西北的高耸着的那座风车,那原本的占星台周身缠绕着藤蔓,红褐色的藤蔓像是岁月的毒蛇蜿蜒在砖石松动,微有裂缝的占星台上,却难以在往上爬行。
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撼动高处的星台,一如永恒存在的星空。“鱼群”随着“洋流”围着如今高瘦的风车塔楼旋转上升,随后又在风难以承载其重量的高度溃散成漫天花雨,无数红叶花雨般落下,又在我面前重新汇聚成鱼群,在这无尽的黄昏下的树之海洋中继续漫无目的的畅游。
那远古的占星台屹立于此已经不知道有多么久远,无论是“鱼群”还是人群的旋转、围绕,它都魏然于此,一动不动的记录着时代的更替,沉默的注视着世间的繁荣与衰败。一如它所矗立在的磨坊森林,季节更替,万物轮转,而这占星台就站在这里,从泥土一直到天际,从森林一直到星空,也许对于它来说,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飞到磨坊的上空,我俯身看着这个大磨坊,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堡垒,一个大城堡。
巨大的花岗岩相互堆摞成厚重的墙体,给里面的人留下狭小却很有安全感的昏暗空间。这大磨坊就像是神羽城的第三层,甚至乍一看有一种一模一样的感觉,都是巨大花岗岩堆砌的堡垒,如同丑陋的恶兽趴伏在森林之中,但这个大磨坊显然比神羽城的第三层要小一号。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头看了看神羽城的方向,雾气蔓延,红云缭绕的天空中仿佛看到神羽城隐隐约约的远山一样在东北方端坐着,而那第三层的堡垒则完全破坏掉了任何浪漫主义情怀,帽子一样滑稽的卡在神羽城之上。
我们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原来的星台的高度,下面的大磨坊中即使是那红袍客也不可能感觉到我们的存在,而我当然也不知道那大磨坊里到底住着的是雪国的公主还是红袍客的喽啰,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准备要去南方的我,此刻也无能为力。
巨鸟挥动着翅膀,载着我们在这满是飞叶的天空中遨游。身侧是红色瘴气在将要坠落的太阳光下映射出的巨大云纹,暗红色的犹如波涛,再一次让我产生了置身于红色海洋中的幻觉,这是如此的美妙。
我不经意的回头,似乎看到渐行渐远的风车上似乎站立着一个人影,他身披古老的星袍,一只手托着星盘,一只手指向即将被人看到却永恒存在于世人头上的的星空,接着一阵风裹挟着红叶,吹散了他的身形,只剩下巨大却简陋的风车在曾经辉煌的星台下方兀自旋转着,把洋流一般的风变成我座下的鸟,把浪漫变成了现实。
在巨鸟是背上呆了整整三天半才飞过这犹如海洋般浩瀚的磨坊森林。早晨,太阳从东方刚刚升起,我们却乘着这巨鸟刚刚落地。巨鸟是一直沉默的鸟,它只是用我二爷爷的眼光看了我一会,一阵扑扇,卷起烟尘飞向了已经在我北方的磨坊森林。
此时我和李哲金已经站在了南方的土地。
这里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潮湿的芬芳。我们既然并不知道来南方是为了什么,但既然二爷爷让我来,我就一直朝南走就是了。不一会前方就看到了村庄的模样,于是我把上衣脱下来包缠在短刀上。黑蚕丝是有很强的隔离的效果,不仅隔断魔法,还能隔断气息。
就这样我又赤裸裸的走进了我人生进入的第二个城市,虽然是一个村庄一样的小城。
“林边茶室”李哲金看着青砖路旁的茶馆神思似乎飘回神羽城那个最高档次的茶楼中了。而这个小村庄一般的小城虽是引起了他的思绪,却很难模拟出他想要的景象,毕竟城中最大宽阔的路也只是我们此刻站着的这条一个马车过都要小心的青砖路。
我这时看着这个小茶馆,眼睛也是一亮。
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从茶馆里出来,在门旁挂上了一个木牌,上面写什么我看不懂,但我终于不是唯一一个赤裸上身的人了。
其实这与南方的天气有很大的关系,即使是秋天这里也非常热,在这个小城所在的这一片土地上,早晨和晚上是湿热,一般都会下一点雨却丝毫起不到降温的作用,中午太阳大了更是热得不行。
所以这里的男人白天一般都是赤裸上身的,女人基本都不出屋。
这些信息都是李哲金跟当地人交流获得的,这也许是他此行最大的作用了。我站在他身旁,看着正在与他交谈的姑娘,一个南方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秀气的脸蛋上滴溜溜的转,和李哲金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我几眼,娇小的身段更显婀娜,卷着的袖子露出半截透着微红的水嫩的胳膊,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还有露水的菜蔬。
“她叫什么名字?”姑娘走远了之后我问李哲金,“我没问。”李哲金憨厚的回答我,我刚想打他一拳,就看到那已经走远了的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对我说道:“我叫青青。”脸上一红,羞答答快步跑进来前面的巷子里了。
“青青。”我口中回味着那语气,“哎呦~”李哲金酸酸的在我旁边哎呦着,我用刚才没落下的拳头,把他打飞到了路旁的水缸里,轻轻一笑道:“南方姑娘,青青。”
第十三章 烂漫红叶游天际,一眼回眸梦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