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后我回来了,而属于我的一切却在这八年的时光中离我而去。我虽回来了,却再也无法回到八年前的地方;此时此地的我,也不再是八年前的我。
但那个月亮还在天上散发着血腥的红光,因为这个世界被一种类似于瘴气的东西笼罩着,没有人到过瘴气的尽头,只听远航回来的鱼者说过这瘴气在大海的尽头;听屠龙回来的勇者说过这瘴气能够阻止巨龙的飞行。
这瘴气便是血腥的红色,这个世界里的人抬头时,看到的只有红色天空中橙色的太阳与黑色夜空中猩红的月亮。
黑暗中的红色岂非更可怕?犹如深渊中巨兽的眼球,散发出嗜血的渴望。
罡风呼啸,风中有人向这里走来。
在每一个世界里,人都有很多种分法,在我这个世界里也是如此。一般人的分法就是男人与女人、好人与坏人、老人与年轻人等等。而我不是这样分的,至少我们家族不是这样分的。人对于我们家族来说,也是有两种——可以杀的和不可以杀的。
这种分法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存在于家族中,而我也是被这样培养出来的这种分法的使用者,而且使用的很娴熟。当然了,家里人都很喜欢也很精通于使用并贯彻这种分法,因为我们的分法不是由杀得死杀不死而定。
风很大,秋天的风总是这样胡乱的刮来刮去,把市井的疯言疯语刮到帝王的耳中,把一些庄稼刮到农夫的镰刀下。
“这已经是皇室能够派出的最精锐的战士了,全都死在了磨坊森林里。公主还在磨坊森林里,吾皇希望您能尽快到宫中与他商谈此事。”占星师这样说的。
我一直不是太理解占星师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一直抬着头看着猩红色的天空,即使没有星星的时候仍然注视着遥远天际的远方,似乎在参悟红色云雾的纹路。当然了,他们还会研究星盘,深奥的东西对外人如是说。只有高端的占星师能够透过云雾与瘴气看到天空星星的排列,并依据这些星象预测、占卜。
这些有真才实学的占星师整个帝国也就只有数得着的几个。我觉得预测纯属胡扯,因为我家人从不预测,我们只有计划与完成计划而已。还有更玄的说法,有一些天才占星师不仅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星象,还能够用其自身的力量改变星辰的运作轨迹从而改变地上事情的发展。
这样的占星师在整个瘴气之下的数量据说比巨龙还要少,但确实存在,像巨龙一样,被屠龙者证实。我也觉得这就是扯淡,因为我身前这个传口信的老几,就是传说中的其中之一,但他跟我爷爷说完他皇帝的口信之后还对我挤了挤眼,老不正经的东西,来过我家几次便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幅德行竟然是传说中的占星师?想到这里,我便回了他一个冷眼。
“在磨坊森林里吗?这么紧急,你怎么不去解决他们呢?”我爷爷瞪了他一眼,他畏畏缩缩的低下头藏起满是皱纹的老脸。“我这边的新茶还没泡好,没空过去。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让人找你家皇帝去。”听到我爷爷这样说,他长出了一口气,作了几个揖,心满意足的走了。
“你们认为这个事情怎么办?人金?”爷爷坐在藤椅上喝着南方大鸟送来的新茶似看非看的把头转到了我爸爸的方向。我爸爸人金,坐在爷爷的下手位,抽着梅花嫩芽做成的烟草,嘴里喷吐着浓雾:“磨坊森林里的人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否则二叔不会放过他们。但显然他们得到了二叔的认可,这件事还是先跟二叔商量一下比较稳妥。”
“我哥说得对,二叔不可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的,这一帮人应该是得到了二叔的许可。”我叔叔看了一眼我爸爸继续说:“让人寸和人阴分头行动,一个去磨坊森林拜访一下二叔,一个去皇城把事情问清楚。”我站在我爸身后,与站在我叔身后的弟弟人阴对视了一眼,那时我俩都刚到十八岁,都没有出过家门,当然了,这个家门指的是“大家门”,就是山下面的那个大门,我家虽然在山上,但整个山都是我家的。
“可以。”我爸敲了一下爷爷的藤椅,睡着了的爷爷打了一个机灵,清清嗓道:“那就这么办吧,我回去睡一会了。”
“人寸,你去皇城问清状况。人阴,你去磨坊森林里找你二爷爷。记住,皇城外表虽光鲜但实质凶险万分,磨坊森林里现在也情况不明。人寸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能马虎;人阴你尽量全程潜行,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叔叔说完了这一大堆,我和弟弟一起问道“但我没去过皇城啊(没见过二爷爷啊)!”“你们见到了就认识了。”我爸爸爸烟掐了,手一挥:“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下山用了一个时辰,在山下与看门的孙老伯道个别,以前小的时候总想和我弟弟一起偷偷跑出山,但无论如何计划都是被孙老伯抓回山里。现在光明正大的走了,刚刚迈出山门还觉得新鲜,山门关上的那一刻,心竟然会颤一下。
“哥哥(弟弟)保重!”道别之后,森林在西南,皇城在东南,而猩红的月亮,才刚刚升起;风中的故事,才刚刚展开。
第一章幻世之旅方开端,血月红云初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