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蕾贝卡开口前,阿蒂尔海德早已盯着菜单。接着各自点完餐后,雷纳德按下桌上的服务铃。这是家庭餐厅常见的呼叫服务铃,但要是交给蕾贝卡按,她会连按好几下,造成店员的困扰。
公主,你到底有多强啊?我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不过看了你的战斗后,我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这叫什么来着?井底之……井底之……啊?
是井底之蛙。
对,就是那个!
不对,是青蛙。井底之蛙。你大概连第一个井字都念错了吧。
就在他们闲聊时,店员不到十秒就来了。来者是个身高略矮、一头栗色乱发的男子。
请问要点——嗯?
说好听点是冷酷,说难听点是冷漠。店员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就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也没能说完。话语中断,脸上浮现疑问。那特征明显的红色眼瞳直直盯着阿蒂尔海德。从店员皱起的眉头来看,他应该不是被她的美貌迷住。
————?……!?
最先注意到的是克丽丝。
应该说,现场只有阿蒂尔海德和克丽丝两人注意到这件事。既然阿蒂尔海德已经开始挑选甜点,克丽丝会最先发现也是必然。克丽丝慌张地用力摇晃盯着菜单的阿蒂尔海德的肩膀。
大小姐!大小姐!!
我要点这个抹茶QQ团子圣代~使用京都产宇治抹茶~!!———咦,克丽丝,怎么了?
前面!前面!
阿蒂尔海德听从克丽丝的指示,总算从菜单中抬起头。她和店员四目相对,从口中说出某个熟人的名字。
哎呀?这不是乌维吗?
不对,你仔细看。
店员——乌维指着自己的胸口,也就是名牌。
现在的我——对,是宇部。
第82话好想回家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蒂尔海德并不清楚乌维的为人。不过,单就以前见面时的印象,老实说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认真工作的类型。
在她眼中,拳圣乌维是个除了锻炼自己以外,舍弃一切事物的武术求道者,又或者是什么都没在想的肌肉猩猩,是个扯上关系会很麻烦的疯子。虽然第一次见面时的状况导致她有这种印象,但这个评价实在很糟。
这样的他居然认真(?)地在工作,阿蒂尔海德会感到疑惑也是理所当然。正因她多少认识过去的乌维,才会忍不住开口询问。
如你所见,我在工作。
对于这个疑问,他的回答极为简洁。虽然很符合他冷淡的个性,但阿蒂尔海德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阿蒂尔海德等人以前目击时虽然装作没看见,但事情变成这样,她果然还是很在意。
笨蛋,那种事我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又为什么在这里工作!
关于这点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算了。
乌维板着脸说完,开始说起至今为止的经过。在他背后,看似上司的店员虽然瞪着他,但或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是那位有名的魅惑妖精,所以不敢随便出声。虽然只要客人一多就另当别论,但现在客人稀少,所以店员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他所说的,是和阿蒂尔海德战斗后发生的事。
为了再次挑战阿蒂尔海德,他为了重新锻炼自己而辗转各地。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倒魔物,受到周遭村民的感谢。又或是看见正在讨伐魔物的士兵们,从旁插手后受到感谢。简单来说,就是和遇见阿蒂尔海德前的他没什么两样。
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缺少了什么。乌维不认为自己的技术不如阿蒂尔海德。实际上,他好几次都躲过阿蒂尔海德的无形剑闪,成功让她负伤。
论战斗经验,他认为自己更胜一筹。阿蒂尔海德基本上不会离开帝国的埃斯特利德领地。当然,如果国家或王家提出要求,她也会远征,但除此之外的时间几乎都在指挥公爵家所属的骑士团。虽然无法断言战斗的质量,但至少单论战斗次数,乌维认为在各地讨伐魔物的自己更胜一筹。
再加上他还有劫眼。阿蒂尔海德虽然也拥有非比寻常的才能,但单论战斗方面的才能,乌维也不遑多让。双方都不是懈怠努力的类型,一心一意地提升自己。也就是说,就素质方面来说,双方应该不相上下。
论技术、经验、才能,乌维都不比她逊色。尽管如此,乌维还是输了,而且输得体无完肤。虽然成功让她负伤,但要不是阿蒂尔海德阻止,乌维早就身首异处了。这不叫输,什么才叫输?
实力明明不比对方差,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输。乌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过去并非从未输过。
自从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后,乌维就不记得自己输过,不过刚开始锻炼时,他确实曾经败给魔物。他也曾经输给饥饿,或是被卷入龙卷风中吹走,甚至差点死在暴涨的河水中。不过,这些败北都有明确的理由。
唯独败给人类,他一次也没有。因此他才会陷入混乱,自从输给阿蒂尔海德后,他只能一如既往地埋头锻炼。
在这种状况下被圣女逮到,又没有变强的指望,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圣女的提议,来到这个世界。面对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新环境,只要是人都多少会感到压力。当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是全新的环境。就像阿蒂尔海德一样,乌维在降落地面的瞬间也感到困惑,但也仅止于此。
对于原本就辗转于世界各地的乌维来说,新环境并不稀奇。从帝国到王国,从王国到圣国。他去过联邦国,也曾为了寻找魔物前往人烟罕至的深山。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也只是延伸罢了。不如说,由于语言相通,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更好相处。
他在接受盘问时,似乎思考着这些事情。乌维从圣女口中听说了严酷的世界,暗自感到失望。
不过在那之后,他深刻体会到圣女所说的严酷。
第1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