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良劝皇甫泽舰,说道:“你的同学都回家了,你一个人在这,能有啥意思?上街转转,熟悉熟悉咱这县城,往后出门办事,也知道该往哪儿去了。顺便到我那坐坐,认认门,有事好有个照应。”
听吕大良说的有理,皇甫泽舰回教室收拾了一下,就坐了吕大良的自行车,出去了。二人出校门时,傍晚已来临。
吕大良车载了皇甫泽舰,转悠了名城的几个街道后,天就黑下来了。在一夜市地摊前,吕大良请皇甫泽舰吃烩面,饱餐后,又请皇甫泽舰去人民剧院看电影。买了票,进剧院时,皇甫泽舰看见剧院大门前“观众停车处”有一辆新自行车,车把上的红绸布干净艳红,看来刚从商店出来不久,在剧院门灯的照耀下,这辆新车更是鹤立鸡群,惹人眼。吕大良也注意到了它。
电影放映快要结束时,吕大良一扯皇甫泽舰的衣袖,说道:“咱先走!”
皇甫泽舰以为他大良哥怕电影放完时,人多拥挤,不好推车,就跟了出来。
二人出了剧院大门,吕大良推了自行车,送到皇甫泽舰手上,说道:“你先回酒厂,在宿舍等我。”
皇甫泽舰接过自行车,忙问:“大良哥,你干啥去?”
吕大良冲他一笑,转身大模大样地向那辆鹤立鸡群的新自行车走去,四周无人,皇甫泽舰没看清吕大良手里拿的什么,只见他走到车前,右手在车锁处一摸,然后推出,跨上去,冲皇甫泽舰一笑,疾驰而去。
皇甫泽舰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大良哥偷车了”,他没想到去制止,更没有想到报警,他想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他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他的心止不住地“咚咚”直跳,他慌里慌张骑上车,用力猛登,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四周黑暗,他低了头,不敢左右观瞧,好像身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好像警察就在后面追赶,好像每个路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他车骑得飞快,回到了吕大良的宿舍,关了门,上了锁,他才感觉安全多了。
进了宿舍,皇甫泽舰再也不敢出门,屋内有凳,他却坐不下来,内心焦急如焚地在屋内来回地走动,也不知道走了几百个来回,就是不见吕大良回来,想找本书看,哪有书的影子?桌上有台录音机,他没有侍弄过这玩意儿,怕给吕大良弄坏了,不敢动它,只得在屋里干等,心里总想着“该来了,该来了”。屋内有床,他也没躺一下,尽管已是深夜,他没有一点儿睡意,时站时坐,就这样等啊等,心里一直在担心:“大良哥会不会被警察抓了呢?”
吕大良终于回来了,一进门,笑嘻嘻的。看到他的笑脸,皇甫泽舰的心轻松多了,担心、恐惧随之不见了。他还是不安地问道:“大良哥,你就不怕被抓着?”
吕大良轻松地说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皇甫泽舰心想,他迷惑不解。
吕大良从上衣兜里掏出40元钱,塞给皇甫泽舰,说道:“拿着!”笑道:“卖车的钱,有你的一半。”接着,轻松地唱起了《十五的月亮》一句:“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皇甫泽舰不知道该接不该,但还是接了。40元对他的诱惑太大了,现在他身上只有13块钱,13块钱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啊!但他还是劝吕大良道:“大良哥,这种事不能再干了!”
“不干?”吕大良不屑地说:“就凭我的工资,俺家能过恁好?能盖恁好的房子?”
“太危险了吧?!”皇甫泽舰还是不无担心地说。
“没事!”吕大良笑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没事吗?”又神秘地对皇甫泽舰说道:“我们有组织,所里也有人!”
吕大良身一沾床,就呼呼地睡着了。皇甫泽舰仰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反复地问自己:“干,还不干?”想想自家那个低矮破旧的房子,想想自己穿着破旧的父母,想想村里那些鄙视他家人的目光,他心一横,暗下决心:“干!要么成龙,要么成虫!”他又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干到高三毕业,考上大学,金盆洗手!”
第二天,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吕大良骑车把皇甫泽舰送回了学校。临分手,皇甫泽舰求吕大良道:“大良哥,让我跟着你们干吧!”吕大良摇头道:“你还是好好上学,将来考大学吧,老弟!这才是正道。”被吕大良拒绝,皇甫泽舰很是着急,说道:“我是认真的,大良哥,不是说着玩的。你知道俺家那个样,啥时候才能富起来啊?!”吕大良想了想,说道:“你别急,我考虑考虑;我们研究研究。”
不久,皇甫泽舰在校外租起了房子。
名城高中并不大,从南到北,不过二里,东西更短,不足一里,用弹丸之地形容,最是恰当不过。在这弹丸之地几近三年,皇甫泽舰见到王宝珠,竟是最近几天的事儿,这大概和他的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有关。
平时,皇甫泽舰肯定要午休的,高考临近,不能昼伏夜行了,调整“生物钟”,适应高考,以期最大发挥,他不再午休了。
第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