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珠从不看榜示的,这次破例,她来了。和张想他们打了赌,她怕输了,倒不是怕输了请客,花钱她不怕,她怕的是输了丢面子,又要被张想嘲笑“女生说大话,不叫吹牛,叫‘吹鼓’”。想想张想说的这话,她就又生气又好笑。
王宝珠看了榜示,就笑了。
一听说考试结果出来了,卓不群就慌慌张张跑来,到板报前,被绊了一脚,眼镜差点儿掉下,他赶忙扶住,走到人群后,又扶了扶眼镜,仰头看榜,可是看不清,近视又加深了。他从人堆儿里往里挤,到了最前面,才勉勉强强能看到红纸上的名字。
他找到高三、八班,直瞪了双眼,从上到下,一人不漏地看了个遍,竟没有看到他的名字。高三、八班前二十名,第二十名花小艳,里面没有卓不群。
卓不群以为眼睛不好使,看花了,不顾眼睛涩疼,一名一名地读数起来:“第一名王宝珠,第二名刘华清------”像幼儿园的孩子数指头。当他读到第十九名时,他确信“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落孙山外”了,不过,此时的“解名尽处”不是孙山,而是花小艳。他的心一阵疼痛,他羞愧地红了脸。他沮丧,痛苦,无奈,他想哭。
王宝珠看过结果,就急忙忙找张想。她先去了教室,一看没有,转身去了男生寝室。到了张想寝室门口,她不敢进去,远远地站在那儿,大声喊张想的名字。
刘思听见,从他的寝室跑出来,又跑进张想寝室,出来对王宝珠说:“他不在,他寝室的同学说他被班主任叫走了。”
王宝珠答应一声,又向办公室走来。在办公楼前遇到了张想。
张想看见王宝珠,高声笑道:“宝妹妹,你牛叉呀!”
王宝珠的脸瞬间红了,她既幸福又害羞。张想第一次叫她“宝妹妹”,这让她感到幸福;张想夸她“牛叉”,这这让她感到害羞。
她故作生气地说:“大臭蛋,正经点!”又笑道:“你输了哦,周末你请客!往后,不准再嘲笑我吹------”无论是“吹牛”还是“吹鼓”,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张想连声说好,又笑道:“我在‘红光酒楼’请你!”
王宝珠道:“这倒不必。‘第一锅’就好,咱们常去的地方。”
预备铃响起,张想右手搭在了王宝珠肩头,缓缓地向教室走去。一路上,不知道每扇窗后射出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
二人进了教室,却见卓不群坐在了白云芳的座位上。他头趴在白云芳的课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卓不群坐在白云芳的凳子上,这令张想不快;卓不群要和王宝珠同桌,又令王宝珠不快。
卓不群挡住了路,王宝珠无法进去,她敲了敲桌子,卓不群抬起头来。王宝珠轻声道:“你坐这干啥?这又不是你的座位。”
卓不群站起,让开路,王宝珠进去,她并不坐下,继续撵卓不群道:“你走吧!”
如果卓不群是刘华清的话,张想会毫不客气地拧住他的耳朵,拎走他。自从那晚操场上和卓不群谈心后,张想打心里同情他,后来果见他发疯般地学习,更是敬服。
卓不群坐了白云芳的座位,王宝珠又要赶他走,张想不耐烦地对卓不群说道:“小卓,回去!”
卓不群忙道:“我是来向她请教学习方法的。”
王宝珠温声道:“我哪有什么学习方法?不过碰巧考了个第一而已。”又催卓不群道:“你走!”
见卓不群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张想怒喝:“回去!”卓不群红着脸,极不情愿地去了他的座位。
这次考试,无疑似万吨TNT,不啻如一个原子弹,彻底而又完全地击倒了卓不群,不久又有一颗氢弹在他身上爆炸,卓不群成了倒霉蛋。
初上名城高中时,卓不群是个开朗活泼,还有点儿小色的小年青。
名城高中是重点高中,名城学子大多志存高远,卓不群对自己的要求却并不高。他安慰自己:“别跟那些学霸们比拼了,上个小中专就行。如果一不小心,考上北大、清华,那是咱祖上积德了。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上课认真听讲,却不大愿意做作业,看看作业容易,就不写了,感到有点儿小难,他就做做。在“题海战术”被奉为神明的名城高中,他很少做课外习题。当别的同学埋头苦练“黑冈”、“白冈”甚至“花冈”的习题时,他却利用这个时间读闲书,有些书还是色色的,这也是“书如其人”了。和同学们闲聊时,时而不时引用书中内容,因此得了个“小黄”的绰号。尽管学习不够刻苦努力,他在班上的名次却总在前20名内,这样下去,实现他的理想,考上个小中专,不成问题。
他也关注女生。他说过:“女生都是美丽的,只是美得各不相同。”可见其内心之色。在班上,他最喜欢看的,是王宝珠,其次是白云芳。如果不是张想这位“护花大神”守卫在侧,以卓不群的做事风格,定会寻机和这两个大美女调笑一番的。“护花大神”张想挡在前面,他只能感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了。
一切的改变始于他妈妈的辞世。
得知妈妈去世的噩耗时,卓不群哭了整整一下午。尤其是妈妈不让他灵前尽孝,对他刺激最大,这使他意识到妈妈对他的期望是多么大啊!
痛定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学压刘华清,拿下第一名,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以慰妈妈的在天之灵!”为此,他刻苦了,他努力了,他尽最大努力了,他努力到了人的极限,然,天不遂人愿。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