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和农奴都有尊严,也有幸福。你教会我,人有不只管理、养活的统治方式。
……我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总是被眼前的事情吸引,拼命地……
说到底,领主这种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一本正经。频繁地去高级娼妇那里挥霍的贵族,或是把工作都丢给管家的领主,其实并不罕见。贵族这种人,讨厌汲汲营营的工作,认为那不是优雅的行为。姑且不论有事的时候,一般而言工作只到中午为止,整天工作是文官们的工作。
的确,梅尔菲娜所学的贵族礼仪也是这样。
总是优雅地行动,简单地用完早餐后,直到下午的钟声响起为止都在办公,下午则读书或外出打猎。
我以为你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没想到意外地是个理想主义者,你真的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你今天话很多呢。
你提出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交易,让我很动摇。
看起来不像……你也是个吃亏的人呢,亚雷克希斯。
亚雷克希斯哼地一笑,静静地眯起眼睛。
那是温柔到令人惊讶的笑容。
梅尔菲娜,我很久都不想承认,但结果我也是个利己的人。比起大多数的某人,自己的幸福和家人似乎更重要。
他像是看开了似地说道,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那双青灰色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他微微收起下巴。
我知道你深爱着恩卡地区。我也知道,如果你只是遇到问题,你有克服困难的坚强意志——你宁愿交出这份感情,也想实现什么愿望吗?
我说了,那是……
梅尔菲娜,别跟我谈交易。你只要以家人的身份向我求助就行了。
……
亚雷克希斯是认真的,而且是真诚的。
他甚至说没有保证就不能透露情况,这让她觉得他不够诚实。
我想相信你,可是……
尤利乌斯即将变成新的强大魔物。
她明知这一点,却将他藏在领主宅邸的地下。
以尤利乌斯的下落为开端,有可能与象牙塔对立。
这一切都是过于重大的秘密,亚雷克希斯没有保护尤利乌斯的好处。
亚雷克希斯……
她甚至从未向双亲说过请救救我,却在这种时候想起这句话。
经过磨练的容貌,作为贵族千金的优秀教养与举止。
渴望被爱的梅菲娜所做的事情,并非呐喊着要人爱她,而是忍耐地保持沉默,努力扮演一个被爱的女儿。
她和亚雷克希斯之间的互动,都是以契约或交换条件为前提,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过去是否无条件地祈求过什么。
一阵风吹过,树木仿佛在表达梅菲娜的内心,发出嘈杂的声响。
梅菲娜接下来所说的话,虽然小声到几乎被那阵声音盖过,但亚雷克希斯确实地面对着她,所以那句话确实地传达到了。
密谈与家族
当她把尤利乌斯的事、救了她的人的事,以及今后可能与象牙塔发生的纠纷都说完时,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虽然她穿得很厚,但毕竟是冬天的户外。虽然不太适合长时间交谈,但在视野开阔的湖畔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在这个意义上,或许很适合密谈。
我听说象牙塔的魔法师很难相处,但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谈话结束后,亚雷克希斯罕见地表现出厌恶感,不屑地说道,然后陷入沉思似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听说圣女最近会降临。我是在一年前听说的,所以不知道还要等几年,还是明天就会降临,但应该不远了。
亚雷克希斯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你预测到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要拯救那个魔法师,除了今后开始研究魔力,或是拜托能够净化魔力的圣女之外,别无他法。话虽如此,魔力的研究已经由象牙塔和许多炼金术师进行了多年,却未能获得良好的成果。
亚雷克希斯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是你的话,感觉会在短时间内就完成魔力的研究,这让我有点害怕。
我曾经因为想要使用简单的魔法而昏倒过。从那以后我就很害怕,再也不敢去想使用魔法的事了。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魔力中毒的痛苦也相当严重,而且一想起与差点变成魔物的尤利乌斯对峙时的恐惧、厌恶感和肉体的反应,就实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以前谈到圣女的话题时,我就觉得你的样子很奇怪。因为之后你似乎也热衷地解读着手记。
他指的是武斗会的时候吧。明明对人心的微妙之处很迟钝,却在某些地方莫名地敏锐。
在圣女降临之前,大规模的农作物疾病似乎会流行。写下那本手记的公爵大人,似乎也对圣女在那种时候降临并被召集到王都一事感到不满。
但是,一旦见到圣女,就被她的万能所吸引,屈服于她了吧。
亚雷克希斯也读过那本手记吗?
亚雷克希斯干脆地摇了摇头。
在自己无能为力的封闭人生中,突然有个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便利女人出现在眼前,会有什么样的心境,我只能想象。
……你该不会对圣女没什么好感吧?
她向看起来莫名烦躁的亚雷克希斯问道,他又摇了摇头。
圣女是万能的,这也没错。虽然过犹不及只会变成毒药,但人类并没有那么坚强。如果有人在痛苦时递上唯一的救赎、唯一的治愈,会想要得到它也是自然的。我不打算连这种心情都否定。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但他的侧脸却像是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相信还有几年的缓冲时间,目前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觉得最好把安置地点移到领主宅邸以外的地方。
他这么说道,摸着下巴,烦恼地皱起眉头。
第30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