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说话吗?能的话,我们稍微聊一下吧。
没有敌意,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这是发自内心为对方着想的话语。首先只是想聊聊,深雪只传达了这个意思。
然而,深雪与电的背后有人类。从时雨的角度来看,那是披着舰娘外皮的人。这让她涌起强烈的厌恶感,以及诅咒带来的愤怒与憎恨。
……说话有意义吗?
时雨做出反应。光是这样就让神风等人感到惊讶。
至今为止的分类M,即使试图说服,也全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由于毫无理性可言,甚至没有透过语言。她们甚至会在听到某种程度的话语后,被憎恨吞噬而开始攻击。
然而,这次不同。对方明确地回应了。正因为深雪主动搭话,才能听到分类M的话语。光是这样就向前迈进了一步。
嗯,有。我们也听说过你的事。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深雪以意志坚定的眼神回望时雨,时雨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稍微聊聊吧。虽然刚出生的我,不知道能和你们聊什么就是了。
如果对方只有人类,应该无法像这样沟通吧。不过,正因为有身为纯血种的深雪与电在场,才能进行这样的对话。
在第三次深海战争中,这是第一次和分类M对话。这或许会改变这场战争的命运。
实事求是的说服
出现在大规模善后现场的类别M,是白露型驱逐舰时雨。他的表情冰冷,看得出敌对的意志。
不过,他基于说服深雪与电的意志,即使危险还是站在两人面前。虽然熟练度还很低,战斗能力或许不足,但手脚没有发抖。
所以,你们想和我说什么?
时雨面不改色这么说。视线完全没朝向深雪他们身后的同伴们,只看着同胞的纯种。明显感觉得到不想看在眼里的想法。
诅咒就是这么强烈,充满对人类的憎恨。对于恶毒人类的愤怒、对于昔日被榨取生命的同胞的悲伤,以及对于容许这种事的世界的憎恨,使得时雨现在内心只存在着负面情感。
他完全不笑,语气也只感觉得到怒气。即使是同胞深雪与电,光是和人类共同行动就令他愤怒。
我们是来说服你的。
深雪率直说出真心话。说服——换句话说,是为了让他克制对人类的愤怒。
说服?说服什么?
时雨装作不知情般回应。明明已经察觉深雪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憎恨人类。但是,憎恨所有人类是错的。所以……
所以希望我克制对人类的愤怒,是吧?
时雨抢话般回应。像是早就知道深雪想说什么,表情却没改变。
深雪嗯地用力点头。但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时雨会乖乖答应。时雨看起来像是可以沟通,却依然是类别M。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步。
不过,说服就是要让对方让步,必须让对方顺利接受。否则接下来将会在这里和时雨开战,无论如何都会有人丧命。可能是时雨,也可能是同伴。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不认为。
深雪也抢话般回应。虽然不想吵架,但深雪打算率直说出真心话进行对话。也不打算温柔劝说,要以最真实的自己和时雨对话。
要是讲话太有礼貌,看起来会像是有所隐瞒。这种态度只会让类别M更加不信任人类。那么,即使讲话有点冲,也要确实展现自己比较好。深雪是这么认为的。
我也理解你们的愤怒就只有这种程度。听到和我们一样的舰娘被人类恣意利用,连生命都被吸干的时候,我也觉得不舒服。
你这不是明白吗?
可是啊,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这样。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在旁边听的电,也回想起当时——深雪告知真相时的状况,露出难受的表情。实际上,她后来变得不信任人类,所以可以说正确掌握了深雪的痛楚。不如说,正因为电曾经有一瞬间差点像类别M那样染上黑暗,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能深刻理解类别M的心情。
不过,电认识伊豆提督这个好人。她也知道昼目提督表里如一,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人类并非都是坏人。接受这一点后,这个世界再度变得光明。
然而,时雨的反应很冷淡。
我拒绝。
他的表情就像在说根本没得谈。为什么非得理解人类不可?对于榨干同胞性命的人类,根本没必要让步。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人类现在甚至还会变成同胞的模样,所以更恶劣。
对现在的时雨来说,人类与邪恶是划上等号的。因为人类是同胞的仇人,是比深海栖舰更该歼灭的存在。
那么我问你,你们有试着和她们对话吗?
他边说边轻拍了一下航空母栖姬的舣装。他问的是,深海栖舰有没有试着和人类互相理解。
对我来说,人类就是这种存在。根本没办法对话,只是威胁我们存在的世界祸害。
时雨的眼神充满憎恨,可以看出这是他的真心话。这就是遭到诅咒侵蚀的舰娘会有的想法。无法容许其存在,光是活着就是一种罪恶。因此没必要对话。
深雪与电是纯粹种,所以会倾听时雨的意见;但如果要站在人类那边,她们认为可以将对方视为同类。即使对方是同胞,也有着值得死的价值。
然而,时雨觉得深雪似乎不太一样,所以才会回应她的对话。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二话不说开火了,即使是纯粹种也一样。
也就是说,你被刻上了这样的想法吗?
是啊,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不是我的错,全都是人类的错。那些家伙至今的所作所为,我完全无法拥护。难道不是吗?
时雨稍微瞪了对方一眼,表示自己不打算改变想法。看到他的表情,电稍微退缩了。
那是被愤怒与憎恨吞噬的眼神。即使能够对话,也只能做到这样。说起来,即使听了深雪的话,他也只是听听而已,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是,深雪没有退缩。她早就料到时雨会这样了。
时雨否定所有关于人类的事,即使是真相,他也不看。不,是不想看。自己的想法全都是正确的,人类的所作所为全都是错误的。即使这种想法很自我中心,他还是相信这就是世界的真理。
这就是过去被榨干生命后被丢进海里的舰娘们所留下的诅咒。她们被植入了人类是邪恶的这种正确却又错误的想法。原本身为舰娘的矜持被烧得一干二净,连理性都被夺走,变成杀意的集合体。
第1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