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一边说着,一边走了一阵子,然后与意想不到的人物擦身而过。
亚斯明事务总长……?
她与克劳蒂亚一起从深处的通道走来。
哎呀,阿比盖尔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向Fox的前队长请教一些事情。
向囚犯请教吗?
她的眼里浮现疑惑的光芒。
阿比盖尔挤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的。因为她似乎很熟悉成为最前线的土地,以及魔兽……除此之外,为了整理目前堡垒89的状况,我有事情想要向她确认。听说加尔威也参加了89防卫战,而且也精通城镇的构造。我想向她请教关于防卫战的事情——
阿比盖尔发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于是慌忙闭上嘴巴。
89防卫战的事情……
亚斯明注视着阿比盖尔的眼睛。
——这样啊。热心工作是好事……
亚斯明忽然将视线投向通道深处。
——加尔内伊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哦。因为他可是空手就能杀死魔兽的男人。单人牢房的玻璃使用的是特殊强化树脂,但还是别太刺激他。
我偶尔会听到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于是玉音露出微笑,把手放在阿比盖尔的肩膀上。
是真的。他是个会确实咬断盯上的猎物的喉咙,训练有素的狗。因此才会被称为狼人……
玉音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克劳蒂亚微微点头致意后也跟着离开。
——总觉得是个诡异的老太婆呢。
伊诺莱达以看着可疑人物的眼神喃喃说道。
不久,两人来到某个单人牢房前停下脚步。
一名男子从透明树脂玻璃的另一侧注视着这边。
阿比盖尔只看一眼,就感受到强烈的异样感。
将黑发全部绑成马尾的那张脸,宛如雕像般端正。肌肤年轻到让人觉得他应该还只有二十几岁,没有胡子的痕迹,也没有皱纹。虽然肌肤没有憔悴,但也没有生气。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吧。实在不像是在前线战斗了二十年的男人会有的长相。
——掠过脑海的,是药物这两个字。
你是尼格尔的亲人吗?
这是加尔尼耶透过扩音器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是没有抑扬顿挫的说话方式。面对阿比盖尔,他完全没有表现出动摇的迹象。透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更是突显出他的异常性。
————为什么?
你长得很像。
你很识相,那就好说了。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正在调查尼格尔是不是我的妹妹。加尔尼耶,你是在哪里遇到尼格尔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用了跟尼格尔不同的名字?尼格尔这个名字,不是你取的吗?
加尔尼耶走向树脂玻璃。
——让我看看你的脸。
听到这句话,阿比盖尔也往前走。
隔着厚重的透明隔阂,两人凝视着彼此。
紧接着,阿比盖尔的胸口涌现了波涛汹涌的感情。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尼格尔早就横死街头的感谢之情;夺走她的人生并强迫她走上这条路的憎恨之情。这两种感情的向量完全相反,让阿比盖尔的胃仿佛要被扭断。
这个男人拯救了尼格尔,这个男人让尼格尔活了下来,这个男人给了尼格尔栖身之处,这个男人让尼格尔沉溺于药物,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未来,这个男人将尼格尔打造成战斗机器,这个男人将尼格尔带往战场。
尼格尔的养父。
将救赎与破灭同时推给她的罪魁祸首,他的眼神平静到令人憎恨。阿比盖尔感觉那简直像是看着自己孩子的父母眼神。
————尼格尔是她本人报上的名字。
加尔内说道。
尼格尔是在堡垒19附近的森林发现的。就是二一九与一九一的防卫战。那场战斗让人类同时失去两座堡垒,吞下大败,不过多亏周围集结的大连队坚持下去,中央军得以晚一步投入战局。这偶然让疏忽大意的外星人军措手不及。从这里开始的一场大规模反攻作战让外星人方也受到重大打击,最后敌人也选择撤退,战斗以平手收场。那是一场混沌的战场。
……
那是我参加那个作战,于堡垒19的防卫失败后撤退途中发生的事。我发现了尼格尔。之后,将他带回蜂蜂后,他有好一段时间几乎不发一语,但不知不觉间,他开始自称尼格尔。
为什么要把尼格尔带回来?
当时年纪尚幼的尼格尔是被某个作战队带走的非战斗人员,但那支部队毁灭后,他似乎独自在森林里徬徨。我所看到的,是在已经染上异邦氛围的森林中,藏身于草丛,啜饮腐败魔兽的血液,以虫子为食而存活下来的年幼孩童。活在异邦土地的怪物血肉,对人类而言多半是毒物。令人惊叹的坚强心灵,以及内脏的强韧。光是能吃下各种东西,就可说是才能。我直觉认为尼格尔会成为好士兵。
————!
阿比盖尔咬住下唇,让发怒的头脑冷静下来。加尔尼耶对着这样的她继续说道:
你肯定是尼格尔的亲人。从虹膜开始,不受环境与成长左右的遗传要素一模一样。虽然你们似乎不是双胞胎……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阿比盖尔啊……
阿比盖尔,我是加尔尼耶。
阿比盖尔的眼里映着失去手肘以下部分的右臂。加尔尼耶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开口说道:
这只手臂是在八九防卫战时失去的。
……尼格尔是在八九防卫战时死亡的吗?
没错。
我听说你有看到尼格尔的尸体。
加尔尼耶迟疑了一瞬间,但阿比盖尔没有漏看。
——我看到了。
可以告诉我,他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我抵达的时候,尼格尔已经死了。
……………………是怎么死的?
阿比盖尔挤出问题。
第3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