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倾城倾国又如何,掩住容貌只是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在塞外,番木王那个老色鬼那总是色迷迷看着她,让她不寒而栗,来了中原,人更多更复杂,还是低调行事的好,中原,远比那个相对单纯的塞外要复杂得多,何况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
幽篁居,这是晏家特意为“莫岚姝”建造的安居之所,远离成都上百里,在夕林雪原山脚一隅,说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用来形容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嫣如梦细细瞧着走在前面的师兄师姐,他们单纯的只为同门聚首而兴奋不已,真是件令人愉快的的事,生于武学世家,终究逃不过陷入江湖纷争的痛苦,有时候若是生于寻常巷陌寻常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该多好?
今时今日,终于要见那个曾经是她的未婚夫,那个抢走她未婚夫的姐姐,内心居然毫无波澜了。
恨?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成为了江湖上的“莫岚姝”这难道对于自己是什么坏事?再说,那些连冒名顶替的都看不出来的傻瓜们,再怎么强大也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娘亲说,很多事,等到她长大了,就知晓了透彻了,如今的她是否足以知晓一切了呢,她真的足够大了么?
这件事她至少还应该谢谢那个“莫岚姝”。是她让自己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里到处弥漫了恶心的欺骗和谎言。并不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可以尾随她到任何地方,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爱和善都是凉薄和稀少的。
学会伪装,学会防备,这是生存的第一步,永远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
“莫岚姝”仿佛带给了她新生,她身边不再是永远支持和爱护她的人了。
还记得娘亲说的怀璧其罪四个字,犹言在耳,历历在目。他问过老师,老实说那是身怀宝物招致祸端的意思,如今换做是晏家了。
虽说苏焕辰一己之力不能拿晏家奈何,但是这十年,她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与鱼死网破换她个平淡安详的人生……
爹娘用性命做到了极致,将麻烦先是推向了苏焕辰,接着是现在的“莫岚姝”。
莫家的财宝到是什么呢?所有的财宝从来就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拼杀,杀戮,死亡,孤独,厄运,欺瞒,背叛……到底有什么好的,家破人亡的结局这就是所谓的宝藏带来的一切吗?
“如梦,别掉队呀!发什么呆。”萧筱筱突然回头呵斥了一声。
距离幽篁居还有约莫一里地,一条清冽的小溪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条溪水四季都会有花瓣漂浮在上其上,当地人都称它为镂花溪,此时正是暮春好时节,稀稀拉拉的桃花瓣正从上游悠然而至。
“世外桃源呀!”乌尔段被这里超然脱俗的感觉陶醉的福至心灵了,山花烂漫,水清之极,再加上江湖第一美女,这地界实在是没话说呀!昂首望去,远山白雪皑皑,不禁感叹道:“美女果然就该住在这里,不是说钟灵毓秀嘛!”
他倒是非常想一睹那江湖第一美女的庐山真面目。据说莫师叔就美艳的不可方物,姑姑也算是美满塞外了,莫师叔比姑姑还美,而那严池轩是川中第一美男,这可让他不得不对他们的女儿想入非非了,想着想着这哈喇子就快滴到镂花溪里去了。难道比小师妹都美,那还得了呀?
镂花溪的尽头一池碧波正躺在那波光闪闪,湖水另一边隐蓄着一栋别院,嫣如梦轻蔑的笑了,以为找些东西衬托就可以变美么?
用一个雨夜的邂逅,就换成如今至深的交集,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虽然记不清她的样貌了,但是她那个乡下人怎么会有如此俊秀和美丽的爹娘呢?第一美人?真是匪夷所思!
“如梦,如梦,你干嘛呢?魂不守舍的!”乌尔段和萧筱筱都走过来了,说道:“怎么来川中你就不停发呆呀?”
“额,没事,这些日子不太习惯吧!我是想晏师兄和莫师姐会不会还没吃饭呢?”如此称呼他们,就连她自己都习惯不了,不自禁地嘴里泛苦。
“真是受不了你,这你也瞎操心!”乌尔段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亏你小时候还在这里生活的,居然会不习惯。算了,不如我们先在这玩玩怎么样?”
“这个好,这个好!”说起玩萧筱筱最上心了。
乌尔段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大回应,说道:“这啥都没有,就有一条溪,我们难不成下去‘春游’?”说完一阵阴笑。捡起块石头打了个水漂。
“哇,有鱼!”
溪流冲刷而过,一些耐不住寂寞的游鱼冲出水面在空中摆尾而落。
“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的石头打得鱼多吧,‘探水雕鱼’这招派上用场了,用这个来!”
看着眼前两个满地捡石子的师兄师姐,她倒是觉得自己更大更成熟了。“探水雕鱼”——这是宋之问自创的一招拈花暗器法门,若是练到了上乘,就是手指间的一滴雨水也能射入池中取鱼姓名,这比起所谓的摘花飞叶不知道已经精进高出了多少,只可惜一群学艺不精的家伙们,也只有拿石头砸鱼的份。
“怎么又没中?”萧筱筱懊丧的一摆手,硬是将所有石子全数扔进水里,激荡起一大片水花。
“你干嘛呀?鱼都被你吓走了!”乌尔段十分懊恼,依旧地盯着水面,手一挥,凝聚内力的小石子裂空“吇”一声窜入湖底,说道:“咕咚”一声,一条白着肚皮的鱼就浮出了水面。
“怎么样?技不如人了吧!”乌尔段很是自满地笑起来。
“师弟,对于这招,我倒是有另解。”
波澜不惊却底气十足,于无形中凝聚出沉稳,于底蕴中化出冷冽,一字一声皆令人为之一颤。
面若桃花笑春风,眸似大海纳百川,青鬓云丝,真如梦中之绮。只是面无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乌尔段见了这人竟是慑住了,愣了半响,全然忘记了说话。
这男子,莫不是从雪山寒冰里蹦出来的?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