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心软了?心软了哀家就把她从凤位上拉下来,有资格登上凤位的可不止丝吟一个!”太后看着意志消弭,垂头丧气的妹夫嘴角泛起森然的笑意,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临死前曾经苦口婆心的哀求着自己保沈氏一族荣华富贵,可如今到头来,沈家不是她一个人想保就能保的住的。
太后言下之意隐隐有了废后的苗头,沈国公顿时惊得一身冷汗,一骨碌从太师椅上滚到太后的脚边,卑躬屈膝连连乞求,“太后,丝吟是您的亲侄女,您不能见死不救啊!”丝吟被废后,于沈氏一族而言犹如立于危墙之下,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沈国公愿意放下尊严跪地乞怜,太后又并非真正不念旧情,铁石心肠的人,虽然依旧寒着一张脸,但是态度稍稍缓和了下来,眼神示意芸若将他扶起,“哀家纵使有心也无力啊,丝吟的心已经绝望了,你我还有什么法子使她重新振作?”
丝吟这辈子最引以为傲就是生了涟儿这孩子,没有了这个孩子,她还拿什么去和别人拼,拿什么去和别人斗?
“她还年轻,大不了让丝吟再为皇上生一个。”沈国公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坐下,背过脸去偷偷的抹着脸上的泪水。
沈国公的义正言辞,非但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反而惹来一通怒骂,“你难道不知道,丝吟当初在生和怡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耗尽了心血,当时一度差点血崩,幸而丝吟争气保住了性命,只是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上天不公啊!”沈国公怒吼着,浑浊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一口气没瘪上来,两眼一黑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太后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请太医来瞧瞧,哀家累了先回宫了,这里就先交给你料理了。”
“太后放心。”芸若目送着太后脚步踉跄的离去,紧接着又瞥见太监搀扶着晕过去的沈国公去了偏殿,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天底下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这消息最终还是不胫而走,悄悄的在东西六宫中传递着皇后自尽未遂的爆炸性新闻。
平日里闲来无事的嫔妃最喜欢的就是嚼别人的舌根,哪怕这个人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也不会幸免。
一阵风刮过长乐宫,卷起漫天的黄沙,荣宓站在自家园子里,对听说而来的小道消息不以为意,太后有心隐瞒,她又何必跟着外面那一群没头脑没眼色的女人瞎起哄?向来心高气傲的沈丝吟沈皇后,竟然动了自寻死路的念头,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看来二皇子的离去,真的给她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如是想来,竟觉得没有孩子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吧!她还真是乐天派。事情被风声所遮掩住,不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就像从未发生过似得,轻的恍若一阵风,不惊起一丝涟漪。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大清早重华殿就紧锣密鼓的开始张罗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喜庆。
沈慈安对于寿辰并没有太多的憧憬,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办一场,邀请几位后宫佳丽吃吃点心,饮酒作乐一番。
然而长生殿作为今夜的宴客场所,自然是花费了荣宓不少心思,歌舞戏班杂耍,样样不缺,饮食花样层出不穷。
沉汐云恨透了荣宓的自作主张,一整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法子避免出席,因为从早晨到现在她都是心神不宁,紧张到手心出汗,唯恐今晚出了什么乱子,露出了马脚,到时候只会惹祸上身。
彼时,天已经擦黑了,长生殿那边来人吹了一次又一次,沉汐云急的直跺脚,指着衣柜里那件还算宽松的长裙让心砚换上。但凡出席宫中任何宴会,各宫的嫔妃都少不了精心打扮自己,沉汐云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去,也不得不描眉上妆。
荣宓作为四妃之首又是这次宴会的主办人,自然是提早入场,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人声鼎沸的现场。
这个时候的长生殿,璀璨的琉璃宫灯映照的满堂金碧辉煌,殿中央铺了大红色的地毯,两旁是宫中佳丽落座的香案。
不管是与沈慈安打没打过交道了,这次为了露面也恰逢其意的巴结了一把,沈慈安逢人便笑,脸都快变得抽搐了。
“荣妃娘娘,这些妃子今晚都冲着我来,我这面子可真够大的啊!”看着一个个脱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沈慈安凑到荣宓的耳旁悄声低语道,这哪儿是享福明明是在受罪啊!
荣宓听罢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她们可不就是冲着你而来么,你不但是皇上亲封的一品王妃还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谁不想巴结巴结,你瞧,那边的礼物堆得都快成一座小山了!”葱指指向那边的角落,荣宓揶揄的笑着。
“荣妃娘娘待会儿想要什么礼物,只管挑自己喜欢的!”沈慈安掩帕豪气万千的说道,说完忽然瞥见门口走来的沉汐云。
只见她一袭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粉粉的鹅蛋脸,略施脂粉,眉若柳条,顾盼生辉,发丝盘成简单的凌云簪,紫色朱钗斜插发间,几朵紫晶花佩在鬓间,心砚始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直到入座,因为宾客众多,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可是沈慈安将视线一直紧锁在沉汐云的身上,虽然精心打扮过仍旧掩不去她没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憔悴,沈慈安嘲弄的看着她,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戏就要开场了,到时候看你如何再强装镇定。
因为女眷众多,皇上也不愿意他自己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于是乎送派人上了贺礼便又赶赴于养心殿批阅堆成山的奏章。
辰时,太后身着长及曳地的绛紫色宫服从朱门款款而入,紫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却也将那保养的极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随后满殿响起三呼千岁的声音。
高台之上那镶满了不少的珠玉翡翠的宝座正是为了迎合太后的喜好所打造的,而高台的另一处香案正是为了沈慈安所设、“众卿平身。”太后的声音苍劲有力,音色飘渺的犹如身处在清泉石涧中。
随着太后威严的声音落下,众人又连忙毕恭毕敬的谢了恩这才回到座位落座,原本熙熙攘攘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寿辰启,礼炮当空声声震耳欲聋,这算是开场仪式,紧接着长生殿几盏琉璃灯吹灭,殿内的灯光暗下几分。
十几米身姿曼妙的舞女穿着轻纱长裙,挥舞着七彩的腰带鱼贯而出,再加上美妙的丝竹管乐之声,不禁让人沉浸其中。
第1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