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大树底下好乘凉。
　　朝里有人好做官。
　　抱紧苏南橘这个大腿，估计今年的奖金就有着落了。
　　“所以啊，还不巴结我？说不准我哪天高兴了……”
　　岑静微总觉得这句式有点怪。
　　油头大耳的反面人物，搂着花枝招展的姑娘。
　　好好伺候着，说不准大爷我哪天高兴了……
　　古装戏里是不是都这么演的？
　　虽腹诽，面上仍旧严肃。
　　“干什么？”
　　“说不准我哪天高兴了，就把你们杂志社收购了，成了你家老板。天天剥削你！”
　　“哼。”
　　岑静微咕嘟咕嘟就把可乐喝了光，“其实我特别疑惑，为什么自认识你开始，就感觉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特别闲？你是没有工作的吗？”
　　“有啊。”
　　“什么？”
　　“数钱。”
　　岑静微一个大白眼子。
　　他哈哈笑，“我认真的。”
　　岑静微也哈哈笑，“我也是认真的，我认真问你，这种工作，还要人吗？”
　　-
　　他正要解释，电话突然响起来。
　　苏南橘一看号码，眉目突然严肃。
　　接起嗯了几声，“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问她：“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想不想去看场好戏？”
　　没等她问什么好戏，苏南橘已经把口罩和外套都丢给她：“我先去开车，你收拾好，直接下楼就行。”
　　-
　　酒吧。
　　节奏声震耳欲聋，王涓铭衣着散乱地坐在吧台边。
　　好几杯威士忌下肚，脸颊已然通红。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黑白的验孕单。
　　这是苏南橘的助理一个小时前塞给他的。
　　他知道苏南橘家是开医院的，却不知道，原来郭佳慧流产的那家医院，也是在苏氏的名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南橘的掌心之中。
　　受检人那一栏，郭佳慧的签名格外刺眼。
　　明明郭佳慧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问题胎儿，明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却还是告诉他，让他提分手，让他对岑静微动手。
　　又抓起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转头，郭佳慧一身宽大的病号服站在面前。
　　她苍白的面色在时黑时彩的光线中，婉如鬼魅。
　　细瘦的腕子攥住了他的胳膊，“跟我回家。”
　　他酒气浓重：“我不回！”
　　郭佳慧也来劲了：“跟我回家。”
　　王涓铭呵呵笑，“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设计一夜情！设计怀孩子！设计落孩子！岑静微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对待她！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你要这样对待我！”
　　郭佳慧夺过酒杯：“你醉了……”
　　“你别动我！我没醉！”王涓铭一把将郭佳慧推倒，笑得夸张滑稽，“车子给你弟还债了，房子写你的名字了，工作也给你安排进医院了，甚至连彩礼十万我都是借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孩子已经没有了！啊！孩子已经没有了……”
　　郭佳慧扒住他的腿，“不是的，涓铭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王涓铭眼泪流了满脸，一脚将她踢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孩子会没有的，你一开始就知道……孩子会没有……啊？你皱什么眉，流什么泪？别装了，我叫你别装了，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别装了……”
　　郭佳慧被踢得蜷缩在地，手紧紧攥着病服，额头汗水连连，“我好疼，涓铭我好疼……叫救护车，求你，叫救护车……”
　　-
　　岑静微一行赶到医院的时候，郭佳慧正在抢救。
　　王涓铭坐在走廊里，酒已经完全醒了。
　　头埋在手臂间，看不清表情，“我只是踢了她一下，我只是想让她别扒住我，我没想到她会撞到吧台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苏南橘走上前，拍了拍王涓铭的肩膀，“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能祈祷人没问题，别多想了。”
　　王涓铭这才看见岑静微，“静微，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岑静微看向苏南橘，不想说话。
　　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成人的世界只看结果，不看动机。
　　无论有意无意，都不能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但是，我真的是被郭佳慧勾引的，是她设计我，是她利用我，我才会鬼迷心窍，抛弃你……”
　　“行了。”岑静微打心里厌恶，“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不无辜。就别互相埋怨甩锅了。”
　　大夫从病房里走出来，“谁是家属？”
　　王涓铭起身。
　　“才流产，又受伤大出血，我们尽力了，只是……”大夫看向王涓铭，“以后可能很难怀上孩子了……”
　　“啪！”
　　王涓铭的手机落了地。
　　-
　　从医院走出，岑静微并没多开心。
　　俗话说，善恶有报。
　　可真的看到恶人得到惩罚，她却反而觉得心情更遭了。
　　看来她天生就不是当恶人的材料。若真是个恶人，这会儿应该普大喜奔吧。而不会像她这样，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回去的路上，岑静微问苏南橘：“你所谓的好戏，就是这个？”
　　一点都不好看。
　　苏南橘颔首，也觉不妥：“我没想到这么严重。所以，看好戏这个词，我收回。”
　　“你做了什么？”
　　苏南橘说：“只是帮你前男友调了一份郭佳慧的检查档案而已。”
　　“是吗？”
　　“天可见。”苏南橘拨着方向盘，“我和郭佳慧无冤无仇，我实在没必要对她做什么吧。我跟你前男友也无冤无仇，我干嘛对付他们？我只是为你鸣不平，顺带着就推了一把。”
　　“顺带着推一把？”
　　“是。如果调档案也算是推波助澜的话。”苏南橘叹气，“大姐，我好歹也是有工作的，没那么无聊，一天尽搞些歪门邪道阴谋诡计东家长西家短的七七八八。你真以为我每天就坐办公室数钱呢？”
　　“你亲口说的。”她闭目养神，“难道不是吗？”
　　苏南橘只差没翻白眼了，“当然不是啊。”
　　“对，你是开医院的。”岑静微想了想，“妇产医院。”
　　苏南橘补充：“还有整形医院。”
　　“莆田系？”
　　“当然不是。”
　　看苏南橘打算一本正经地跟她科普，岑静微总结陈词：“反正就是那种满大街撒广告的私立医院呗。”
　　苏南橘作罢：“好吧。随你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