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响动,仿佛是个女人在呻吟的声音,带着微弱叹气的腔调。他在也不感坐在门口了,马上爬起来,迈着小孩子的步子,往亮的地方躲避。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生怕那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屏住呼吸,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见一只手突然从里面扶到门框,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的女人从里面蹒跚地走了出来。那女人手把门框,慢慢的看向海子,海子猥琐的后退,退到房子的另一边,那女人也缓慢的跟到另一边……
海子被吓坏了,蜷缩在墙边,全身不断的发抖,就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但这有怎么能保证那女人看不见他呢?那女人慢慢的靠近他,然后缓缓地蹲下来,他看到那女人的脸,苍白的可怕,分明就是一个全身寒气的鬼。那女人抓住他的头,拼命的往墙上撞,撞到墙壁都开始摇动,海子的头破了,然后脑浆与血混在一起往下流,偏偏就还有那么一口气,不让他轻易的死,仿佛是想叫他保存那么一口气来忍受这个恐惧。那女人越撞越来劲,居然把土墙都撞破了,海子的身上全是血,他想呼救,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海子双手四处乱抓,那女人突然用很低沉嘶哑的声音开口说话了:“你想呼救,叫谁来救你呢,除了屋里的那位,我谁都不怕……”海子听到“屋里”两个字,就下意识的把手从撞破的墙缝口伸了进去,感觉抓到了一个人的脚踝,然后从那个脚踝处跑来一股暖流,海子全身温暖,随着这暖流和眼前奇异的光芒,眼前的女人便消失在这股光芒里。
(第三章)指引
(第三章)指引
远清道人曰:功德和钱的多少无关,你认为你出的一百万比我的一分钱多吗?不是的,因为我这一分钱比你的钱更来之不易……
海子讲完他的梦境,然后把我手上的水夺了过去,又是一阵狂喝。其实此时感觉到事情蹊跷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呢,明明我的梦的结束部分,也是因为墙壁外面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才醒过来的啊,难道在我梦里,抓住我脚踝的人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呢?
这个疑问可能只有我那道士姨公才知道,可是我的姨公前几年就去世了。他自己的儿女以及孙子辈里,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所以去世的时候留了一大堆的符咒古书交给了爸爸。爸爸也是个农民,什么字也不认识,姨公特别叮嘱,等在三十岁以后,成熟了,再转交给我。爸爸很听话,我曾多次向爸爸问到这些符咒书的事情,他都不答应,就是不提前给我看。那么现在这个棘手的事情,我去问谁呢?
反正下午没课,索性到街上去散散心,沿着学校大门口的街道一直往前面走,走到街道另一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渡河的码头。在码头旁边的山上有一座古庙,很是破旧,熙熙攘攘的香客和附近大学里的学生会去光顾。香客是烧香,而学生呢,一般都是美术系的,都是去写生,画画老房子的。我和海子在门口买了香烛往庙里走,里面出来的同学们当然基本上是美术系的,也很眼熟。当他们见到我们两手提的都是香烛,都用很异样的眼神向我们打量。有人还小声的说:“都大学生了,还这么迷信,真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啊。”我们也顾不得和他们理论,老老实实向庙里走,要知道我们今天怀的这颗心,有多么的虔诚。在神灵面前双手合十,全部的疑惑和慌张都安定了下来,我听见悦耳的钟声从耳里传到心里,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安详,可靠。我长跪在神灵的面前,想寻找点什么线索,脑海里全是杂乱的回忆,像放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里倒带。
我的脑海里突然定格到一个场景,是在我的老家的四合院里。那时我上小学四年级,在一个冬天晚上,父亲从外地打工回来了。在此之前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像这样的情况在那几年的农村是很常见的。我坐在父亲面前,听他给母亲说那些在外面去打工的遭遇。
父亲是远去广东挣钱,在建筑工地上去干活或去修公路什么的,通常会在身上到处缝一些口袋来分散钱被抢的风险,还要在自己的内裤里缝一个口袋,把往返的车费和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零用钱藏在里面。一行好几个人,火车上到处都是抢钱的流氓,那些人拿着刀子问民工要钱,民工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这样的场景哪来几回闻呢?只得乖乖的在那里听候他们的宰割,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若有人大胆的反抗,那些刀子就捅到你的肉里面。毕竟大家都害怕,你做那出头鸟也没人响应,只有忍气吞声保个性命,就是有几个性子刚烈的又怎样,好汉不吃眼前亏,有家庭的人,顾全大局的成熟人,通常知道权衡厉害关系。家里还一大家子人等着你赡养呢,你都“英雄”一场了,留给家人的就是无尽的伤痛。那些没有遇到过这样严峻考验的学者们,自以为自己是英雄的人,爱说一些什么民工没骨气之类的话,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让你遇上了,第一个尿裤子的人一定是你,你连狗熊都算不上。
从爸爸的口里得知生活是多么的不易,我真不知道,那时的列车员是怎么当的,莫非真是蛇鼠一窝。解放前搭火车,是铁道游击队欺负日本鬼子,解放后该好了吧,却是流氓欺负中国农民,在农民眼里,要搭火车,好像比解放前生命财产更没有保障。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