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终于如梦初醒,一屁股蹲在门槛上,装出要死要活的样子,大声哭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老公丢了娘,你走!你们都走!我这个老太婆活着还有么格意思呀?我也走!”杨孝钕与辣妹子只有返回身来,辣妹子与母亲紧紧地搂在一起……
通过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交锋,杨孝钕对乔天娇那一长篇大论的赞美之词,还是有了不少可信的地方。看来辣妹子还算是通情达理、有算计、城府深的一个妹崽,他从心里开始赞赏她的聪明才智和胆量个性,也觉得她长相并不难看了,与叶银花差不了多少。
第十四章
辣妹子嫁过来后,全然看不出她是一个麻辣、刁钻、蛮横的天火泡,倒觉得是一个和蔼可亲、勤劳俭朴、孝顺贤德的好妇人。
杨孝钕家由于四代单传了,家庭关系不像其他好多人家,错综复杂。辣妹子面临的只有三大关系:夫妻关系,姑嫂关系和婆媳关系。杨孝钕因此也时刻绷紧这三根主弦。
杨孝钕一度总是将辣妹子与叶银花比,越来越觉得外表比叶银花强,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五官灵巧,尽管没有酒窝,开口总是笑的,笑声总是甜蜜的。通过从订婚到结婚多年中的几次交往,发现她性格外向泼辣,比叶银花稍欠温柔,也许由于交往时间所致,但却更有心计,也有算计,还有城府。他梳妆打扮稍微马虎,没有叶银花精致,却也落落大方。她虽然也读过书,打过工,新生活意识强烈,可比及叶银花,思想观念并不开放,传统的东西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多一些。总而言之,两个人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只是一条是完全一致的,对于杨孝钕抽烟吃酒极为反感。结婚后,其他事情都是百依百顺,对老公奉若神明,老公说的话,做的事,对的是对的,不对的也是对的。却也不约而同地约法三章:限烟,戒酒,经常回家。杨孝钕也基本没有反对,只是说:“有一个字难以完全做到。”辣妹子问:“哪个字?”杨孝钕说:“戒字,可不可以也改为限字?”辣妹子先是坚决地说:“不行!非戒不可!”杨孝钕于是说:“我是一个大男人,男人三件宝,人人都爱好嘛。况且我是开餐馆的,更加需要交朋乐友,需要回头客,需要赚钱。有的客人是老板,是同学,是老乡,他们出钱,请我陪酒,既是增加感情,也是增加利润,何乐而不为呢?你晓得吗?办餐馆赚钱的并不是饭菜,而是烟酒呢!因此,这一‘戒’字,不但会伤了人气,而且会伤了财气呢!”辣妹子一默神道:“也是啊。但是不能改字,只能加字。”杨孝钕赶紧问:“加么格字?”辣妹子说:“加上‘暂时’两个字。”杨孝钕一听,心里明白了,叶银花先前也讲过这方面的科学道理,抽烟吃酒对于培养下一代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下种育秧”阶段,千万不能吃酒,更不能醉酒。他当时对她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嗜酒如命的父亲,总是给自格还不懂事的伢崽灌酒,妇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问他为么格要把伢崽往死里整?他就说:“我的崽不学会吃酒,我老了哪里会有酒吃?”叶银花当时就问道:“你也想学那个愚昧无知的男人吗?”杨孝钕赶紧笑答道:“不敢!也不会。”眼下,杨孝钕不假思索地答应道:“要得!”辣妹子又补充说:“不是我狠心,这是大事,家里的头等大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在我没有怀上时你吃了酒,半个月不准你上床!”杨孝钕满口答应道:“要得!坚决做到!”却又点着妇娘的小鼻子说:“就怕你忍耐不住呢。”辣妹子说:“但愿你莫口是心非!”顺势搂住了老公。
只是不久杨孝钕便违章了。那天,他从县里带了几个朋友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叫道:“老婆!弄酒弄菜!”辣妹子便与家娘一起上,辣妹子打下手淘米,焖饭,洗菜,切菜。她对陈玉秀说:“妈!我那几下毛炒,客人会不满意的,还是辛苦您嘛。”陈玉秀就不谦虚地坐锅炒菜了。山里妇人都遵循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有客人在身边的时候,即使两口子不十分和气,即使老公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或者言行举止对妇娘太过份,妇娘都会对老公言听计从,对老公的错误千方百计进行弥补,给予家庭主人充分的尊敬,足够的面子。因此,辣妹子借口把杨孝钕叫进房屋里,悄悄地提示说:“老公,别忘了约法三章哟!”杨孝钕啼笑皆非道:“晓是晓得。只是……有菜无酒不成席面,坐在一起不吃酒,就没有话题,没有兴趣,也就没有气氛。这些可都是‘宁肯伤身体,不可伤感情’的好朋友呢!”辣妹子就说:“你可以说明特殊原因,朋友会理解的。”杨孝钕抓着脑壳说:“晓得了。”转身出房门,辣妹子还追着叮嘱道:“记紧啊!莫让我扫你的面子哟。”
没想到酒菜上席后,杨孝钕起身斟酒,朋友们叫嚷着“客随主便,”红黑不放过主人。杨孝钕脱不了身,说声“要得!舍命陪君子。”率先倒满自格一碗,再将朋友的碗斟满。朋友们见辣妹子站在老公身后,连忙招呼道:“嫂夫人请上席,一块吃。”杨孝钕却扭过脑壳,手一扬说:“你起开!”辣妹子既不能劝阻,又不便解释,只有转身进了房屋,耳边传来的是朋友们对老公“不让夫人上席的封建思想”的批评声,杨孝钕只有点头承认。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