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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仿若弱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微风了了,自支楞起的窗棂外吹拂进来,幼小的我半趴在木桌子上,口里背诵的《三字经》却和手中笔下默写出来的内容全然不同。那是夫子说了要考验我一心二用特意选择的方式,可是我却觉得不对劲。毕竟爹爹送我来私塾的时候就言及过,不管是做人亦或习字都必须是尽心尽力去做一件事。
  如此,私塾的秀才夫子说的岂不是大误了?
  可脑内疑惑归疑惑,我终究是还是年少听话地把口里背诵和笔下默诵的内容都同时完成了。可是这之后我就发句,其实做这种事情的只有我一人罢了,其他在私塾读书习字的那些小伙伴都无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看终究还是年幼,我并没有记得太清晰。
  在父子检查完功课将我送出私塾之际我心下终于觉得有些不妥了,这些明明是我幼时发生过的曾经,但是为何我又再度重新经历了。一步一迟疑地走出私塾,我看到了爹爹候在秀才私塾门外的那棵大槐树下。
  与普通的庄稼汉子略有些不同,虽然爹爹为了下地也是穿了破衣烂衫,但是却不似旁的庄稼汉子,满手污泥。在抱我的时候他总会将手上污泥清洗干净,然后摸了一块麦芽糖递给我。
  于是,那便是我这一日里最最高兴的时光了。
  爹爹抱着我,我啃着麦芽糖。
  未几,就觉得吹拂在脸上的风势变得不对劲了,我心下一紧下意识转了头去看,跟着我就发觉自己并没有被爹爹抱在怀里,就仿似从一开始就没有爹爹来接我。我犹自是站在私塾门前的大槐树下,举目四顾。
  那瞬间,心底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但是,这其实是我自小生长的村庄,断然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就算没有爹爹接我,我也能自己回家。毕竟那百十人的小村子就那么大,迎来走去的都是熟悉面孔,大家都知道我是花家的小丫头。也都知道,我自小就没了娘亲,我爹爹并没有像一般女娃娃家的家长般,教我去学绣花织布,而是专门将我送到了私塾里头。
  同那群男娃娃一起读书,识字。
  为此,爹爹的行为遭到了不少村上婆子们的指摘。
  就算我年少,也听过不少类似的闲言闲语。姑娘家家养的再好也是要嫁出去当人媳妇的,就这么个家庭不教女工的反去认些那个字词的,还指望着能去金殿里当女状元不成。
  面对这些言论,爹爹通常都是一笑置之,也不去辩驳。但是偶尔有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婆子会当了我们父女的面来假意劝说,那时候爹爹就会抱了我直面去回,“我们家的丫头,就算要嫁人也是定要嫁到不一般的人家,才不稀罕去学那种。”
  听着爹爹的言论,那些好事的大媳妇老婆婆都会摇了头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离开。
  我那时候就坐在爹爹怀里,抬了头去看他,夕阳之下,爹爹垂眸朝我笑,那笑容融在橘色的光影里,模糊了轮廓。
  一晃眼,场景忽然又变了。爹爹再度消失,夕照之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外间的人声狗吠鸡鸣都跟着消失。我再度着慌起来,这时候却听到了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唤我,“染丫头!”
  我循了声音奔出去院子,那刻夕照的时光仿似被凝固住了。就像是置身在一副画里,面前站了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颧骨过高,老鼠眼,脸上皱纹仿似风干的梯田,肤色犹似腊肉般灰紫。
  我心下只觉得他意外的亲近熟悉,可是当下开了口却全然不知道该称呼什么。
  这么个仿若夜叉般可怖的老者看起来却给我相当亲近的安稳感,我与他应当很熟悉的,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我的泪落了下来,往前扑过去,将那瘦削难看仿似鬼魅般的老者抱住了。
  ——师父!
  我在心下唤了声,老者瞬间又消失了踪影。
  到了眼下我已经知道,自己又再度将自己困在了梦境里。与许多次的梦境类似,我看到了和爹爹的过往,也看到了师父,可是最终在认出来他们之后我再度在梦里失去了他们。一个错眼,我看到了大师兄,端着掌门师兄的架势。在我那些师兄站桩之际,安定自若地巡视。
  我跑过去,与他打招呼。但是他却仿似全然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我甚至特意凑到了他面前,也一并被无视了。最后,我想到了要去求七师兄。
  但是我堪堪触到他的衣角,突然就飞灰成了碎屑,然后我脚下的坚实土地也随之龟裂,最后散开,我再次失脚滑落悬崖。
  噩梦仿佛在瞬间重现,无遮无拦的往下急速坠落。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这次没有腰间的束缚。我甚至没有看到南宫慕合,整个就是无休止的坠落。一次次的跌进冰窖之内,尖利的碎冰扎入我的肌肤,这次没有什么水面下,是真正的冰晶。撞裂碎冰之后我重复了坠落的趋势,没有遮掩。呼啸的风声,惊恐的再现。
  我终于禁不住恐惧压迫,伸手凭空要去抓握些什么,然后那漆黑的背景仿似被撕裂了一角。我瞬间自这噩梦中经醒过来,自己依旧安稳地躺在真丝软褥子上,被褥滑到了胸口,双手撕裂的是窗幔。
  眼前有火光忽闪,原是我睡梦里挣扎的动静惊得靠坐在床头守夜的小侍女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特地爬起来去桌边点了火折子。
  而后,她掌了灯过来,看着火光下那张圆脸,我认出了是若欢丫头。
  她与我大眼瞪小眼,问了句,“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唤郎中还是通知老爷?”
  我艰涩的挪动头颅,跟着大约是觉着这样的举动不够明显表达自己,于是,又努力动了嘴巴,这次倒是神奇的不再是一一呜呜的仿若弱智的怪异声音了,是能连续听出大约意思的气音,“我……没事。”
  若欢瞪大了眼,“姑娘,你会说话了?!”
  我听了她这意思,禁不住皱了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又不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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