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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言当真
  帝君虽说身为天子,但是于这生老病死一事上与普通人无异。
  即便人人颂着千秋万岁,帝君却也还是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千秋万岁。
  如是,与这普通人比起来,他对于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一事的渴求自当也是格外大的。
  天下第一庄的覆灭便是由来于此,怀璧其罪。
  没有充分的能力和权势去保护《云舒卷》,那么就自然会招致轻覆的下场。
  只是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彼时的韩世冲不肯献出那卷奇书。
  如果他早知道不交出经书的结局就是全家三十七口被诛杀,甚至连累了韩家的名望,那么是否如今他还是会依旧固执的选择这样死守的结局?
  现如今,全卷的《云舒卷》早不知下落,即便是师门所存的那半卷残卷其实也已经不知所踪了。想来,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想交,实也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了。
  落到我面前,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我虽然是众人认定的韩家唯一留存的血脉,可惜遗憾难过的是,我全然不知道那本劳什子的经书《云舒卷》它究竟长得是怎生模样。
  总不见得也是幼时村子里学堂秀才教习的那些弟子规吧。
  思来想去,我自然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未来,便是如同这雨夜一般,阴冷黑暗,毫无任何暖意和希望。
  我被人架着走,实际便是半拖半拽。
  毕竟我现下根本就是个废人,走不动路挪不了步。
  内力尽失,便是连心口的那团热气也行将消失了。
  只是可惜,死不容易。
  况且便是这样的境地里,我亦不想死的。
  心头有气息涌上喉头,我禁不住咳嗽起来。
  还好,我没再吐血了。
  原来不管何时,我都能寻到让自己不这么难过的点,实在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看起来,我爹爹他还是没有瞎说的。
  “都这个时候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耳畔突兀地传来熟悉的略带了奚落是微讽之意。
  我一时愣住了,这才忙不迭地扭头,看向架了我半拖半拽往前走的小兵。
  月色下,他的侧脸精致,略略侧眸望过来的眼神慢慢都是鄙夷的嗤笑。
  扫帚星!
  “这回,你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人生呢?”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敢混在人群里接近我。
  不过想来月华门本身也就是个不怎么正常的地方,如若不然的话,想来一般的正常人也不应当会有他那样的心思和阴暗做法。
  一面威胁我不能随意潜逃,但是一面又偷摸着算计介入了这只队伍里。
  我现在对于这个境外的所谓邪教升起了几分好奇,他们平素的师门内教的怪道都是如何编瞎话唬人不成?
  要不然的话,南宫慕合这个家伙又怎么会将说胡话这门非必要的技艺练习地如此炉火纯青呢?
  当然,现下倒并不是探究这件事的好时机。
  因此,听了我那句反问南宫慕合也没说什么,只撇了撇嘴,“花夏染,我有时候当真是很怀疑,当初救你之人半道上莫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将真正的韩家后人送去了别的地方安然长大,而将你带回来谎做了韩家血脉?!”
  先时,我并没有听出来南宫慕合这席话里的所谓嫌弃和真正的攻击之意。不过琢磨了片刻当即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变相地嫌弃我呢。
  不过,虽然他又平白无故地攻击了我,但是我却并没有往常的那个一戳就跳的心情来与他掰扯。
  我的沉默很快就让扫帚星觉出了无趣,也就不再绕着人生攻击的方向来口出恶言了,看了我一眼,道:“你师父已经不在四方阁了,你的忆知哥哥是专门看准了阁主和你二师兄三师兄不在才上门来的。”
  我双眼放光,一把抓了他的手臂,“你此言当真?”
  南宫慕合看了我一眼,垂了眸避开了面前一个拄着长枪驻守的小兵后才与我道:“都这个情况了,你觉得我骗你还有什么好处吗?其实,梅如意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朝廷的异动,这才将你们都想打发了。不过,终究是慢了些许。”
  “那么,你的意思是,其实我和徐浒下山也是师父特意的安排?”我质疑起来,究其原因自然是那日里提出要下山的是我自己。听说我要去泗阳的时候,师父的神色分明是意外和错愕的。
  如此,和南宫慕合的说辞确实是有出入的。
  况且,便是凭着南宫慕合惯是说胡话的性子,我想他的那些言论起来并没有特别要去信任的道理。毕竟这人编瞎话的时候就是如此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的甚至会让旁观的你觉得自己去怀疑他是桩特别不道德的事情。
  便是有了这些过往的亲生经历铭刻于心,我自然也对他刚刚说的那席话没了什么信任之态。松了手,我摇头,“你慢慢编。”
  南宫慕合略略扯了扯嘴角,同我道:“我明白的,你自是不信我的。我也不求你的那些信任,毕竟在你心里,便是觉得我从头到脚没有一分是可信的。”
  “知道便好,你赶紧闭嘴。不然的话,片刻之后我再见到那内监,怕是会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拖了你一道下水。”我右脚无力,只有左脚勉力撑着自己,但是因为看到架着自己走的是人南宫慕合,也便没有什么顾忌,瘫了大半的身体重量到他那头。
  扫帚星便是也没有半分介意的,照旧抓了我的手臂,走的稳当。
  “你竟是还真的这么想要自投罗网吗?”他与我说道的这些话便是都用了低语,因为知道彼此都是习武这人,耳力卓绝,又是这么近的情况下,自当无需过分发声,只以气音表达就能各自听清楚了。
  而从我们两人身边经过的小兵路人那头看起来,全然是不清楚我们两个在做什么的。
  所以交谈互捅了这么一路,硬是没人对我们两个产生任何怀疑和质问。
  面对我明显的威胁针对,南宫慕合的回应并不没有半分惊慌。事实上,我甚至怀疑以他的那份心境和为人处世的信条,就算是俗话常说的见了棺材撞了南墙都不会有什么旁的特别的懊恼或者忏悔之心升起的。
  怕是就算真的上了断头台的那刻,他想的也只会是糟糕怎么就被抓住了而不会是自己为什么要作恶这档子简单的因果。
  在我这头一面腹诽,一面对他冷哼了声,“倒是我也想离开啊,可是如今便是现实不允。我又没有插翅膀,还能怎么飞?”
  “其实你还是放不下你两个师兄吧,确实,以你当下这个自身难保的样子,怕是要捎上你两个师兄一起上断头台了。”南宫慕合一开口就能直击重点,这是我最厌恶他的地方。
  真正是话糙理不糙,听上去难听实际上也真的难听。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我一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花夏染。”正忖度到这里,我听到他唤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有可能你是真想动手揍我?”
  我皱了眉看他,憋住了没把那句“你怎么知道”这种自曝其短的话说出来。
  不过事实上,我这头的反应也是等同于南宫慕合这个扫帚星猜对了。我又在他脸上看到了那抹厌恶的却又看上去很笃定的成竹在胸的笑容。
  “在你能真正得偿心愿揍我之前,我想你应当先考虑下,怎么才能从这里离开。”他又开了口,说的话我很不喜欢。
  似乎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蠢蛋,便是连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于是,我扭过了头,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拒绝再行和他多说一句话。
  “若是你独自一人,现下以这边的状态自然是很难脱身。可是,我在这里,自当能保得你可以安然离开。”
  我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了,“我要同我七师兄和大师兄一道。”
  “花夏染,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宫慕合拒绝了我。
  “如果只有我,或者只有你,那自然是不可行的。但是,如果我们两个携手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一点点的可能性。”
  “我不会接受任何有风险的合作。”
  南宫慕合微微眯了眼。
  我坦率地望向他,“可是风险之下却有可能大获全胜,这样的挑战,你真的不愿意去尝试吗?”
  其实,于人心把握这课上我其实是相当失败的。
  但是望向面前那少年,我禁不住满眼地渴盼。
  我希望,能救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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