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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邪门歪道
  外间的雨已经停了,空气微凉,头顶天穹上四散着闪闪烁烁的星子。可是我走不了两步就眼花脚软,不得不依着墙面暂歇。
  大富不见了。
  对于韩义而言,这只狼犬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于我来说,它终归是四方阁出来的。即便我回不去了,合该也是要让它回去的。
  以他的为人,当然不可能会出来寻它,倒是也没拦着我。想来也是因为中毒之后我那副猪头脸,即便叫人寻到左右也不会认出来。
  可是走不了两步,我就体力不支地瘫在了那里。
  即便中毒后的表征都是猪头脸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怀疑,自己和当初七师兄中的极有可能并不是同一种毒。因为他彼时来和我道别的时候,并没有我如今这样孱弱的表现,头晕气短,手脚乏力。
  这时候韩义倒是从后方踱步过来,“你若是再强拗要出去,怕是找到解药也救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我就知道,他只有那张脸是良善少年的模样,骨子里并不是什么好人。
  “这毒是走血脉的,方才已经攻心了,所以你才会有肢体迟滞不能驱策的反应。如果还不歇着减缓行动,很快又会肢体迟缓。而那时候再行放血的话,你的身体一定支撑不了。这点,我想你自己也明白。”
  半倚在墙角仰望着韩义那副冷傲的面孔,我虽然恼恨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现下我体内气血确实非常紊乱,即便最大程度地保持静止不动想来也没有什么抑制作用了。
  正在我心焦之际,韩义却突然自束腰内取了个小瓷瓶递过来。
  见我半晌没接只怔怔看着他,韩义半蹲了下来,“怎么,怕我害你?”
  “不是。”我摇了摇头,露了苦笑,“又动不了了。”
  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当然也不会再怕韩义给我乱吃什么药,主要是此时身体四肢又像是未放血前那样难以动弹了。
  韩义怔了怔,再度拉了我的手却切脉,随即眉头蹙起,“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我真的快要死了?”
  韩义没否认我这话,只道:“这时候你倒是不哭了?”
  我虽然还是会怕,但已经没了方才那种面对死亡时极度惊恐委屈的状态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摆出那副泪盈盈的样子,“你不是说死不是件容易的事吗?”
  “你倒是记得住。”他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让我吞服了下去,而后望着我道:“那么还有句话你也记得,我不会让你死的。”
  “所以,我也一定会记得找到云舒卷之后物归原主。”
  我不确定韩义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多问,只道将这丸药吞服之后就倦困难当,遂再度闭眼睡了过去。
  恍惚间我看到了尚忆知,他儒雅的眉目如初,穿着袭鸦青色的直缀,领口衬了三指宽的石青色滚边,上头用青色丝线绣了雅致的祥云纹样。望着我轻道:“染儿。”
  我想要发声却开不了口,要追上去也提不动脚步。
  尚忆知,尚忆知!
  我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下的悲愤和惶急瞬间爆发开来。随即我意识回笼,睁了眼,感觉到了耳侧有呼呼的喘息声。
  扭了头,看到了大富。它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了我肩头,瞪圆了那副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与我相望着。
  随即,它大约是反应过来我醒了,呼的一下坐了起来,伸了舌头开始舔我的脸。
  虽然再见大富我亦非常动容,但是对于它这番热情着实有些吃不消,忙不迭抬手去推挡。
  如此一来我倒是突然回神,自己的手脚似乎又能动弹了。我半坐了起来,这时候听到旁侧韩义调侃的声音,“你梦里都在喊的那个尚忆知,是有多么欢喜?”
  “哎,你听到了?”我讶然地看他。
  “是,我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吧。”我并不以为意,拍了拍大富的脑袋。
  韩义轻嗤了声,“许了你这么个小娘子,想来那位仁兄也是不易。”
  “你这是嫉妒我忆知哥哥儒雅风致,出口成章。”我瞪他。
  “是,你说的都对。”韩义显然并不欲与我多分辨,自原本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
  天光已经大亮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转头朝我道:“走吧。”
  “走去哪里?”我一时有些迟滞,下意识问了句。
  韩义没好气地回了,“自然是去为你找解药了,难不成送你去出嫁啊?”
  “所以你昨夜里给我吃的竟不是解药?”
  这回,我生生把那口血咽了下去。
  “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花夏染,我有时候也是猜不透你是真傻还是心大。”
  “你才傻,你才心大,你……”话说到这里我生生地憋住了,随即只觉得体内气血再度逆行,那股熟悉的腥甜之气再度涌上了喉头。
  我将那口血和未来得及说出去的关于他全家的话齐齐咽了回去。
  韩义看出来我面色有异,二话没说,上来点了我几处穴道。
  “你不可再随意动用真气,否则的话回还丹也救不了你。”
  他没好气地诉说了一通,也顺带便让我知道了他昨晚给我那丸药是暂时压制毒素的。
  可是七师兄提过,这毒便是连我五师兄都弄不清楚是何成分,那么如今韩义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迎着我狐疑的视线,他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为何知道这回还丹可以压制我中的毒?”
  韩义望着我,笑了起来,“你可是怀疑我?”
  “没错!”我点了头,“我怀疑你,韩义,你在邺城的时候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面对我直面的质询,他笑意盎然,并不以为怵的样子,“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月华门!”我脑内浮起了那个唯一知道的邪门歪道之名。
  虽说我对那门派知之甚少,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亦位于这端阳郡外的北境荒漠之处,不单单是在我天朝境内有些势力,便是邺城之地亦有些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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