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内容提要:
小说以清朝末年戊戌变法前后的历史时期为背景,叙述了江南某翰林府散轶的一些陈年往事。通过主人翁参与鲜为人知的皖江变法的坎坷经历、家族集团捍卫传统中医药产业的起伏历程,以及封建家庭教育的是是非非等几条线索的交织,广泛的展现了清末社会生活场景,塑造了一系列性格特异的典型人物,揭示了在半封建半殖民地制度的蹂躏下,在末代王朝腐败落后的黑暗统治中,蒙受封建思想禁锢的人们的悲惨命运,以及民族传统产业遭遇冲击的现状。作品试图以全新的角度,审视那段风云变幻的历史。小说线索纵横交错,但条理明晰,结构精巧,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悬念迭出。人物心理活动和情景描写有较鲜明的特色,有关中医病理、中药炮制、美食、戏剧、绘画等专业常识方面的细节描述,颇具趣味,作品语言的典雅优美,也增加了可读性。
引 子
烟雨江南觅古巷,梦幻府邸话无常。世间万物原本空,何必矫情叹沧桑。
这是一座偎依着清水江成长起来的小镇,它自古就不设防,没有高耸坚实的城墙,唯有鳞次栉比的商铺,非兵家必争之地,乃商贾云集之市。小镇旧时的范畴在现在看来并不是很大,但当时号称拥有“三街六市七十二巷零一突”。密如蛛网的小巷,充满着江南的地域风情。横亘在小镇腹地的那条巷子,尤其韵味非凡,逝去的光阴掩映着的悠悠往事,如云如烟,如梦如幻,令人魂牵梦绕,难以释怀。
小巷连通两条大街,很窄,仅能通过一辆老式马车,两侧全是高耸的院墙,挤得小巷幽深而阴蔽。路面清一色的麻石板,光溜溜、凉沁沁的,细雨过后,麻石板湿漉漉的闪着星光,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令人清爽的还是它的名字?“古井巷”。当年小镇有三口古井,井水清冽甘甜,一口在乞丐云集的芭茅巷,另外两口就在富人聚居的古井巷。使小巷得名的两口古井都在巷子的西头,而且隔巷对峙,一口在路边,建了一座井亭遮蔽着,凡人都可汲之饮之;另一口在明月庵中,仅供尼姑享饮,俗人免用。明月庵通过一道八字门脸进去,当门就是一堵嵌着巨型佛字的影壁,绕过影壁,便是供奉着观音菩萨的佛堂。不甚宏大,但很清净,身处镇中央的明月庵,于红尘中求明净,在闹市里觅闲适,可谓独辟蹊径。在烟火人间,庵中僧尼要修到六根清净,也真是不易。明月庵旁边还是修道之所,不过是洋教徒的领地,全城最大的天主教堂的后院。天主堂的后门终年紧闭,修道士们与小巷恍若隔世。但穿过一条灌木夹峙的小道,有一片阔大的荷塘,隔着荷塘可以遥望到教堂的尖顶和一排排整齐的拱窗,每当听见教堂的钟声,总觉得那是一个神秘的世界,生发许多离奇的猜想。荷塘的水颇是清澈,能看到游鱼一阵阵在自由的嬉戏,周遭满是垂柳,浅水处浮满莲藕和菱角。到夏天,水清柳秀,荷花绽放,微风吹来,阵阵清香。水面漾起层层波浪,柳条争相亲吻着水波,一摆一摆的,婀娜轻柔。一群群鹭鸶像白色的精灵,时而栖息在柳丛中,时而翱翔在蓝天上,优哉游哉,生机盎然。上帝在这里营造了一个清新宁静的世界,为古巷增加不少天然情趣。
古巷的其余地盘被三洪一江分割了。江家是中医世家,也算得上是小镇上的小康之家,江氏公寓的宅院占地皮不大,但很深邃,偎依在巷子的东头南侧,通过一道窄窄的门,穿过一条修长的过道,里面豁然开朗,一座优雅精巧的宅院,隐藏其中。洪氏三家就有点怪异,姓氏相同但并不是来自一个地方,更非近宗,但三家却不约而同地都在古井巷安营扎寨,筑巢定居,俱是小镇上的富贵门第。为了加以区分,人们就用它们各自的老家来称呼他们的府邸,于是就有了豫章洪府、新建洪府、城防洪府的称谓。洪姓三家分割了小巷的大部分空间,三座深院大宅构成了古井巷的主体,比肩高筑的院墙蜿蜒几百米,形成两条高高的壁障,夹峙着巷道,人行其下,颇感肃穆阴森。平日里,小巷中行人稀少,各家府邸大门一关,自成一统,老死不相往来。即使是大白天,小巷中也很少闲杂人,静悄悄的。到晚上更是深沉幽暗,寂静?人,静谧幽深的小巷摒绝了闹市的喧嚣,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最为深幽廓大的宅院要数城防洪家,它毗邻江氏公寓,与其余两座洪家宅院隔路相峙,占据了古井巷的半壁江山。城防洪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到清朝末年,还拥有药铺、药栈、炮制坊、西南庄站一条龙的中药产业,近郊还有近三百亩良田的农庄。光绪二十一年,城防洪家的主人洪尘庵高中进士,且被光绪皇帝钦点翰林,从此,人们把城防洪家尊称为翰林府。翰林府并没有宽阔显赫的大门,它承袭了江南民居内敛不张扬的风格,精巧的翘角飞檐的石雕门楣下,铁皮包裹的黑漆双开门,稳实厚重,三级台阶一对门当,朴实简洁。进大门就是门房,穿过门房,里面别是一番气象,整个翰林府具有清末民初的建筑遗风,是典型的中西结合设计,既有西洋建筑风味,又不失中国传统庭院意韵。府邸以一幢西洋式楼宇为中心,分为三大部分,前庭、后院、西花苑。出门房就是前庭,一条青砖甬道直通楼宇,甬道两旁是花圃,两棵大梨树分峙楼前的圆形花坛中,像两把巨伞,又像两位卫士,静立于楼前。沿着前庭内侧院墙,有一条曲尺形的抄手游廊,逶迤连通西花苑的拱门。前庭简洁实用,用两棵大梨树做迎宾树,自然清新,又不失威风,可以想象,一夜春风,梨花争相怒放,树冠缀满了白色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微风徐来,花瓣飘舞,满地铺银。绿叶发芽伸展后,拱托着青色的小果,满树的绿意,满院的生机,漫步甬道之上,徘徊游廊之中,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