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仁,休要胡说,这是哥哥的客人,你这真是太”
杨仁霄依然没有动怒,只是略带责备地提醒自己的弟弟。
“胡说,我哪有胡说,你要是说自己没有歪心思,你怎么不把嫂子带出来?”
“你”杨仁霄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
气势汹汹的杨仁俊仿佛要将自己哥哥质问到底。剑一心和甘棠都看得尴尬,只有桃实还自顾自地享受美食,什么也不关心。只是剑一心看来这杨仁霄并非好色之人,恐怕是另有隐情。
“仁俊,又在指派你哥哥的不是,谁说我没有来呢。”一个蓝衣女子缓缓从院子后面的回廊中走来。
“诸位见谅,家中琐事繁多,来迟了”
女子行礼时剑一心将这张脸看得分明,皮肤细腻如凝脂,峨眉轻扬,一张瓜子脸甚是俊俏。
“仁俊,还不向几位贵客道歉,这样失礼正是太不像话了。”
转身又向剑一心道,
“见笑了,仁俊性子急,又小孩子脾气,说话没个分寸,还望几位不要往心里去。”
“是仁俊失礼了,好好好,不管你们的家事,我去喝我的花酒去了”
杨仁俊似乎是一句话没待说完便又风风火火走出门去。留下一院子的人继续尴尬不已。
倒是剑一心面色松弛,打破了尴尬,向杨仁霄一欠身,
“今天太过打扰公子了,我久知侗乡之大,也颇知道些侗乡往事,今天这样仓促到侗乡,肯定惊扰到梯玛了,还请引我前去拜谢令尊。”
“诶,先生这是哪儿的话”
杨仁霄应承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甘棠也想一起去,剑一心回头道:“你们就在这里好生休息吧,我去就好”。
“对对对,我已安排好客房,二位姑娘吃完便会有人引你们前去休息。”杨仁霄那瓜子脸的夫人说着给旁边站立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
望着身边正在狼吞虎咽的桃实,甘棠也不再说什么,兀自坐下了。
刚刚走出院子,杨仁霄便迫不及待向剑一心长长作揖,
“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剑一心不明所以,满心疑惑,急忙去扶,“杨公子你这是”
“还请借一步说话”杨仁霄不肯起身。
剑一心见这汉子执拗,便许默认,一前一后引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见杨仁霄跟马夫比划了一下,马夫点了点头便拉上了马车的木门。
待到马车缓缓移动,杨仁霄便娓娓道来,
“先生有所不知,家父年事已高,又久有伤病,最近这几年来,这偌大的侗乡实际是我一手操持”
杨仁霄顿一顿,说话间与剑一心更为靠近,肩并着肩,说话声音也更为低沉,仿佛生怕被人听见。
“我这个人本不图名利,生性淡然,都是为情势所逼,侗乡人多事杂,六万多人又自成许多小寨,如果这明月楼一日无主,整个侗乡就是一盘散沙”
杨仁霄说着攥了攥拳头,剑一心看得出他的殷切。
“所以,令尊就让你主事?”剑一心问道,
其实巫族99寨之中侗乡虽名为其中之一,但论势力,远比其他山寨要大,剑一心早探听得知侗乡情势复杂,但对于其中细节尚未调查,此刻对于杨仁霄所言,深以为然,脑子里飘过了许许多多可能的假设。
“哎”
杨仁霄一声长叹打破了剑一心的胡思乱想,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只可惜家父溺爱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看他成天花天酒地,胡搅蛮缠,却一门心思要传位于他。”
“家父、家父还”
杨仁霄欲言又止,马车“吱”地一声停住。
剑一心心中有几分疑惑,一时猜想可能是目的地到了,可是又总觉得有些不对,透着微光看到杨仁霄脸色凝重,
“先生,我下车查探一下,您稍等我片刻”
剑一心轻轻拨开窗帘,露出小小的缝隙,看得已身在一片小树林之中,月光透过树梢洒在林下,树干在月色下影影瞳瞳,风吹过的时候,空气中透出萧杀的味道。
杨仁霄刚下马车便发出惊呼的声音,那声音丝毫没有了白天的儒雅,
“老甘”
话音未落,“咻、咻、咻”一阵清响伴随着金属钻进木头的声音接踵而来。
“啊!”剑一心听得杨仁霄的尖叫,显是中了暗箭。
敌我形势不明,剑一心心急之间看到了远处树梢上似乎有一只鸟,顾不了那么多,
“巫族诸灵,倾耳细听,苍野茫茫,离人归心。”“草木嘉嘉,路人熙熙,走兽飞禽,听我号令!”
一个咒诀借到了鸟身,这才看清楚,原来马车停在林间道中,树林中十来个黑衣人潜伏在马车周围,马夫蜷缩着卧在车右,隐隐约约仍在颤抖,像是没有伤到要害,杨仁霄一只手捂着腿,另外一只手护在马夫身前。
十多个人身手如何尚不清楚,冷箭恐怕难以防备,贸然启动巫法又要耗损精力元气,看来只剩下一条路了
“呼”
剑一心“腾”地跃出马车,稳稳落在了杨仁霄二人身前,双手抱在胸前,又腾空跃上了马车车顶,周围的弓箭手猝不及防,尚未搭弓,剑一心又已略过树间,直接奔向其中一个黑衣弓手,不待反应黑衣弓手便已然被掠回了车旁。
剑一心将黑衣弓手推在胸前,厉声喝道,
“出来吧!你们人多势众,不会怕我一个单薄的行路之人吧”
话音刚落,一个全身黑衣短打蒙面人便已跃在面前,一柄银色的剑从蒙面人腰间滑出,空中几番回转,向剑一心的侧面刺来。
剑一心向剑刺来的方向推出手中的黑衣人,蒙面人果然收回剑锋,银色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背在背上,双脚一环落在剑一心右手五步之遥的地方,那被剑一心推出的黑衣人已经窜进了林中。
不待回神,蒙面人退后数步,一个口哨,十余个蒙面黑衣人已经从黑夜中慢慢隐现,慢慢围过来。
剑一心正思虑解决之法,杨仁霄竟狠撑着站起,壮实的身体挡在剑一心前,用尽力气大喝道,
“有什么冲我来!剑先生是侗乡的客人,与这侗乡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右手缓缓抽出腰间那柄镶金的剑,月光下,剑身发着微微的金黄,剑一心望见杨仁霄尽力将中心移到没有受伤的腿上,眼神却坚定而凶恶无比。
原本冷冷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点温暖。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