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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阳光柔和无比,让他不免想起了童时在山坡上放牧的情形。剑一心信步在春风中走着,如同一个在最美好时光中任意穿梭的人,伸手触摸花间的蝴蝶,蝴蝶翩翩起舞,在自己的身边若远若近地飞舞着。
  如果能一直在这样的舒适温暖而又无忧无虑的世界里生活,那该有多么美好。踩在松软的小径上,剑一心突然忆起了一些事,甘棠呢?
  猛抬头四望,不见甘棠的身影,
  “甘棠、甘棠”
  剑一心在原野上四顾奔跑,呼喊的声音被风吹草地的声音盖住。
  “阿哥、阿哥”
  剑一心听见甘棠的声音远远传来,
  “甘棠,你在哪里?”
  剑一心用尽力气的这声呼喊将自己惊醒,睁开眼睛,草地不见了、春风不见了,蝴蝶不见了
  只有甘棠的声音依然还在“阿哥、阿哥”
  剑一心慢慢看清了甘棠的脸,甘棠正将自己搂在怀里,脸上垂下的泪珠落到了剑一心的脸颊,慢慢滑到了他的嘴里。这眼泪,好苦、好涩。
  “嗯”剑一心虚弱地应了一声。
  甘棠这才意识到剑一心已经醒来,顷刻之间破涕为笑。一旁的桃实连忙擦干眼泪打来水递给甘棠,甘棠眼神迷离中闪着泪花,慢慢给剑一心喂了下去。
  剑一心看看周遭环境,三人正在一处山洞之中,山洞环境幽暗,透着淡淡的寒风,刚刚那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梦境如此之深,有那么一刻竟让自己信以为真。
  昏暗的光线中,剑一心看到有一只鸟在扑腾翅膀。
  甘棠用衣角擦干泪水,喜出望外地对桃实说,
  “我说肯定有用吧,我就知道肯定有用”
  桃实见着甘棠此刻竟然像一个幼稚的孩子,不免有些觉得好笑。她转过头解开套住那只刚刚扑腾翅膀的鸟的绳子,略有点尴尬地说,
  “丑乌鸦,还好有用,不然本姑娘真的把你烤着吃了。”
  剑一心慢慢看清楚,那是自己之前派出去送信的喜鹊。喜鹊扑腾一下飞起,躲到了剑一心的身后,仿佛是想离桃实越远越好。
  “桃实不会伤害你的”
  甘棠对喜鹊说,她此刻倒是真心想替桃实向这只喜鹊道个歉。
  “我昏迷多久了?”剑一心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甘棠的回答满是心酸,
  “已经一天一夜了。”
  看到剑一心又准备开口问,甘棠干脆一五一十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剑一心这才知道自己昏倒之后,甘棠和桃实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拖到这山洞之中。
  甘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和一张卷成细卷的纸条,
  “我们到这个山洞不多时,这只喜鹊就找到了我们,我们从它的腿上发现了这个绑着的竹筒。”
  剑一心闭上眼睛,吞了一口口水,他此刻已经明白了大半。
  “竹筒中只有一粒丹药,还有这张纸条。”甘棠将纸条展开,示于剑一心眼前,剑一心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这张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服”
  这是师父的笔迹,哪怕只有这一个字,剑一心也能分辨出。
  “桃实怕是毒药,所以,套住了喜鹊”
  说到这里桃实稍微有点愧疚地看了喜鹊一眼。剑一心瞄一眼喜鹊,脸角露出了一点微笑。这一笑倒惹得喜鹊不高兴了,它转过头面对洞壁不再看这几个人,样子好像是很生气。
  桃实自知理亏,打来一碗水推到喜鹊面前,
  “哎,喝水吧”
  桃实实在想不出怎么给一只鸟道歉,也唯有以水赔罪了。喜鹊暗自生了会儿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去喝了这一碗水。
  “甘棠,我们再歇息半天便上路吧。”剑一心虽然感觉身体瘫软,但既然已经服过师父带来的丹药,自知肯定能很快有所恢复。
  甘棠听剑一心的声音比刚才的力量又强了许多,但仍然不放心,
  “你能扛得住么?”
  甘棠关切的问话勾起了剑一心的遐思,是啊,自己扛得住么?还有,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今山司堂派出来抓捕自己的人或许已经比原来多了数倍,而且与聂鹰扬一战之后,山司堂必然已经了解自己的实力,派出来的人也就不再那么好对付了。
  在这里多留一天危险何止增加一分,每天的危险都在成倍地增加。为今之计,只能先绕道山司堂势力稍微弱一点的地方去了,虽然这样一来到巫灵山确实是绕了远路,至少多了几分安全。
  “休息半天之后我们往侗乡走。”
  剑一心的脑子里能背下巫族各地的地形图,有许多山寨他都去过,可是侗乡虽然是巫族的一部分,但却与其他巫族的寨子决然不同。
  侗乡在巫族九十九寨之中算为一寨,但长期保持着高度的独立,一来地势决绝山形复杂,关卡众多,外人很难找到进去的路。而来侗乡的巫族人性喜幽居,对于外界的纷乱也并不爱涉足。乃至于山司堂对其管理都是名存实亡。
  剑一心没有去过侗乡,但事到如今也只好闯一闯了。
  甘棠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将剑一心搂得更紧,隔着衣裳,剑一心能感受到自己心爱姑娘的体温,更能听到她的心跳。
  这种温暖的感觉与刚刚的梦决然不同,不过已经说不清孰好孰坏。淡淡然之中又慢慢陷入浅眠。
  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甘棠和桃实早已经打理好了行装,剑一心撑着桃实找来的一根木棍,艰难站起,甘棠连忙将他那黑色的披风围了上去。
  剑一心发现披风上有一些异样,原本光秃秃的线索上被绣上了貂绒。他疑惑地望一眼甘棠,没有发问,甘棠只是顾着帮他整理衣服。很自然地便主动回答了,
  “那天在木寨中和桃实看到了这貂绒,想到配你的披风挺好,就买回了。”
  剑一心一阵感动,如此艰难困苦的时局之中,甘棠还能抽出时间给自己的披风绣上貂绒,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绝伦的女子了。
  三人动身向侗乡赶路,剑一心体力还在恢复之中,步幅蹒跚,一行人走得很慢。甘棠一路上极尽心思呵护照顾着剑一心,两人这一路恩恩爱爱的情状倒好像是已经相守了数十年的老夫老妻。
  这一路上桃实倒是收起了自己的调皮,虽然嘴痒痒想找人吵闹斗嘴,但此刻却也心疼起剑一心来了。几番闷着无聊只好拿一直远远躲着自己的喜鹊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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