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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如今敌在明处,实力尚不清楚,不过从山司堂居然发出山司榜这一条,恐怕派出来寻找自己的人就不少了。在寨子里面比不得在山野之中,山野中飞禽走兽都能成为自己的耳目,而这个寨子里,剑一心想要借双眼睛都难。
  昨夜若不是自己想办法找到了一只野猫将寨中的道路探明,恐怕今天连能否逃出木寨都未可知了。
  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
  “快走!”剑一心一手拉起甘棠一手拉起桃实,向前飞奔,但为时已晚。一队青面傩已经追了上来,青色的面具上画着狰狞可怖的貔貅,青衣在飞驰的马背上飘然起舞,随着为首的一个拔出长剑,后面的十来个也依次将剑拔出,十多匹快马正风驰电掣地狂奔过来。
  看来是逃不掉了,剑一心顿住脚步,拉着甘棠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得更加有力。万分殷切地对甘棠说“扶住我”,一双眼睛中传出的重托令甘棠大惑不解。她此刻当然不知道“扶”字对于自己、对于剑一心意味着什么。
  “巫族诸灵,倾耳细听,苍野茫茫,离人归心。草木嘉嘉,路人熙熙,走兽飞禽,听我号令!”
  跑在最前的一匹马突然前蹄跃起,青面傩猝不及防重重摔下。紧接着后面的马匹也一时之间陷入狂乱,片刻之间这飞驰的马队竟都人仰马翻。
  甘棠看懂了,这是剑一心又用了一整套的换魂术,此刻剑一心的魂魄还不知道在哪一匹马的体内呢,扶住剑一心的手明显感觉剑一心的身体越来越重,想起剑一心刚刚的那句“扶住我”的叮嘱,不敢怠慢,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剑一心扶住,一旁的桃实也眼疾手快地用一双小手撑起剑一心的后背,生怕他会倒下。
  这一队青面傩杀气腾腾,为首的青面傩面具已经摔烂,一张老脸上沟壑纵横,两鬓如霜,嘴角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丝,定是摔下马时磕破了嘴唇。只是倒地之后翻身便又站起,一柄古铜色的剑正紧紧握在手中,精气十足,与斑白的两鬓一点也不相称。
  “杀马!”
  白鬓老者一声怒吼,率先将剑向自己的坐骑砍去,那匹跟随了自己数年的棕色战马应声倒地,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老者青色的衣衫和红色的马血颜色交至,衣裳的一半已被马血染成深黑。
  十余个青面傩看得吃惊,但已毫不犹豫挥剑向自己的战马劈砍,战马哀嚎嘶鸣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让人听得心碎,刚刚人仰马翻的地方瞬间已是一片血海。
  剑一心的身体不由震颤一下,甘棠和桃实想要紧紧扶住,但已经力不从心,她们用尽了全力也无法阻止剑一心软软地摊下。睁开眼的那一刹,剑一心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就仿佛刚刚那数十剑不是砍刺在马的身上,而是看在自己的心口。
  血腥的味道在街道上弥漫飘散,剑一心右手支撑地面,身体前倾,咳嗽一声,嘴角已流出了血。自己气力尚未恢复,况且对方人多,恐怕不能再留后手了。
  剑一心使出全身的力气说,“足下听我一言”。
  青面傩们正从马尸和血泊中走出,白鬓老者走在最前,听到剑一心的话,淡然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停下。沧桑的脸上满是血迹,一双剑眉犀利无比。
  “我不想杀无辜之人。”剑一心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一个显然已处于劣势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令许多青面傩觉得好笑,就连一旁的桃实都开始担心起来,难道木头哥哥刚刚摔糊涂了?
  倒是那白鬓老者神情凝重,“什么是辜,什么又是无辜呢?”
  沧桑的声音犹如尘封多年的酒,深沉、冷峻,让人无法抗拒。
  “观先生年岁气度,出门前已经卜过了么?”剑一心挣扎着正坐地上,向白鬓老者抬抬手,他心中已知道这老者较其他青面傩资历道行更深,气度已经令自己有几分敬佩。
  “逢远行,自然卜过”老者坦然地答道。
  数日前自山司堂出发时,自己已烧羊骨占卜过吉凶,如今年轻一辈的青面傩少有愿意将一应出征流程走完的,只是自己这许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那么卜出的结果呢?”剑一心再问。
  “生死自有天定,占卜不过先知罢了,又何必那么在乎呢?”白鬓老者的一番话略有深意,连一行的青面傩都不甚明白。
  但是剑一心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令他不解的是,山司堂中竟仍有这样恪守规矩一颗素心的人。
  “先生又何必执着呢”剑一心自知再多的劝说都已无用,这句话倒似是自言自语。
  老者的回答似一声轻叹,“职责罢了。”
  剑一心对他油然起敬,这老者的身上任然渗透着巫族最古老的道统,关于忠诚、关于职责,可是这些已恰恰是山司堂今日已尽皆丧失的,心中不免生了许多的悲悯。若不是如今是在仇敌阵营,或许,或许可以成为忘年之交。
  可是如今或许再没有这样的机缘了,至多作为敌人,给予自己最大的尊重,
  “先生怎么称呼。”
  “聂鹰扬”
  话音未落,聂鹰扬已经快步向剑一心奔来,古铜色的剑上血滴仍在滴落,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跫音。
  绝地巫事第十三章灯枯时
  “得罪了!”
  剑一心将甘棠和桃实推开,端坐地上,拔出无孔箫击向聂鹰扬刺来的剑,聂鹰扬将剑一抬向后猛收,巧妙地躲过了剑一心的格挡。剑一心知道,聂鹰扬已经看出自己这不起眼的无孔箫是世间利器,故而不让自己的剑碰到。
  聂鹰扬并未后退,瞬间便换个身法从侧面刺向剑一心,剑一心身子后倚以箫革之,聂鹰扬又迅疾收回剑锋,两人一连战了数招都是如此,兵器上、身体上没有丝毫接触。
  这一来一回甚是漂浮的招数,不明所以的人看得觉得轻巧,只有明白个中道理方才明白这原来是高手过招。
  聂鹰扬在攻了二十多招之后见仍然没有进展,转而后退数步,抡剑跃起边歌边舞,
  “窈窕青山剑,
  潇潇玉女行,
  长长复长长,
  御剑亦如坤”
  剑锋透出的冷光寒彻入骨,剑气从锋芒之中慢慢溢出,渐渐地绕着自己的身体交织成了一个硕大的银白色圆环。圆圈的边线随着聂鹰扬身体的游走而不断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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