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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心中很明白,就算刘芳草的爸爸妈妈和他们住在一起,也吃不着他的,花不着他的,就算有要紧的事情,别人也会来关照。和他们在一起,也就是平时的时候,关照一下了。但是,尽管是这样,他也并不十分情愿有个拖累。能够少一事就不愿意多一事,没有人愿意让自己不自在。
  “我实话告诉你吧,”刘芳草在沉默了半晌后说,“爸爸妈妈绝对不去芳卿那里,你就不用想这个了。你就说如果爸爸妈妈要跟我来咱们家,你愿意呢还是不愿意?说痛快话。”
  张新志觉得刘芳草这样的问话有些别扭,他不愿意回答,可是他知道自己无法逃避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他说:“爸爸妈妈愿意来呢,我当然高兴,不愿意来呢,我也不恼,随便他们。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女儿也能给爸爸妈妈养老。咱们的羽佳不是女儿吗?万一咱们的下一个孩子还是女儿,那咱们不就和爸爸妈妈一样了吗?”
  刘芳草在听张新志说话,很认真很仔细地听,她听清楚了张新志的话。一直以来,刘芳草总是觉得张新志没有多少水平,在内心的深处,她有些嫌弃他的。但是,张新志的这几句话,刘芳草挑不出毛病。她知道他说的很合适。她也很明白,张新志并不是十分地愿意接受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也没有不愿意。这样的答复,刘芳草并不是十分的满意,因为在内心深处她想要张新志很干脆地说愿意的,但是这样的答复,刘芳草没有理由说张新志答的不对。黑暗中,她微微叹气。
  深秋很快就来了,树上的叶子已经不多,有风吹来的时候,仅存的叶子就“哗啦哗啦”地响,响声有了萧条冷落的意思,听起来有点悲。
  刘宏胜有些累了,他靠在了路边一棵很大的杨树上,来来往往的人从身边匆匆走过,有很多熟悉他的人,看到他站在那里,就停下自己的脚步和他打一声招呼。刘宏胜很高兴地和别人说话,他的脸上是和蔼的笑,看上去很满足。但是,在别人走过去以后,他的脸上就有了落寂的神色。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得这样的病,他不愿意接受,所以他也就努力地抗争,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回到从前,尽管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希望着,也因为有了这个希望,他很努力地锻炼自己。
  “爸爸。”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听到了刘芳菲喊他,抬头看见刘芳菲手里拿了一件衣服走过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
  刘芳菲把衣服披在爸爸的身上,说:“天不早了,有些冷的,穿上衣服吧,要不着凉。”
  刘宏胜往前挪了一步,用左手提起右边的衣袖往胳膊上套。
  刘芳菲伸手帮爸爸把衣服穿好。
  刘宏胜看着女儿为他扣纽扣,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样子,劳累你们到什么时候?你和芳芳轮流着往这儿跑,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很发愁,现在自己说话也不管用了,告诉她们说他已经好了,让她们别来,谁都不听。
  刘芳菲只是笑:“爸,将来我们也会老。”
  刘芳草和乔迎春在“云水间”咖啡厅的一个包间里喝咖啡。
  这是一间雅致的包间,天花板上铺满了植物,晶莹翠绿的藤蔓一直蔓延下去,藤蔓上仍然是晶莹翠绿的叶子,叶子很大,状如巴掌,那是葡萄叶子,有紫色的葡萄从绿叶间垂下来,看上去很诱人。墙壁是米黄色,很光滑,亮晶晶的,就像镜子一样。门是开着的,有大半截粉色的门帘挂在门上,所以,从门前经过的人只能看到里面的人的腿。有轻柔的音乐水一样漫过来,舒缓到让人无法紧张。从走进门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融化了,就融化在这美妙的丝绢一样的音乐里和清新雅致的环境里。
  刘芳草觉得她应该好好请乔迎春吃一顿饭,用来感谢他那晚为她找车。但是,她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请他,因为在这个小城里面竟有的几家豪华酒店没有乔迎春不熟悉的,他不稀罕,该去哪里呢?刘芳草不知道。在她打通乔迎春的电话说了要和他一起吃顿饭的时候,乔迎春笑了,说很想和她聚一聚,但是吃饭就算了,因为他无法让刘芳芳陪他喝更多的酒,吃饭没有酒没味道,就去喝一杯咖啡吧。刘芳草说好。其实,她从来也没有进过咖啡厅,对于那个有些苦的咖啡不是很习惯的,但是乔迎春说喝咖啡就喝咖啡吧。
  在约定的时间里刘芳草提前到了这家咖啡厅,走进去的时候,她因为不习惯而有些眩晕,但是雅致的环境让她知道这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环境很好,咖啡也很香,但是刘芳草仍然觉得有一丝苦苦的味道,她用那把精致的小勺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棕色的咖啡。
  “是不是有点不习惯?”乔迎春用一个悠然的姿势坐着,两只手随意地捧着杯子,含笑问道。
  刘芳草很坦率地说:“是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我知道这种地方你极少来的,所以让你来看一看。”乔迎春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那些紫色的葡萄说。
  刘芳草摇摇头,如果不是为了答谢乔迎春给自己帮忙,她绝对不会走进这里的。
  “确实很好,走进来的时候,一切不愉快都忘了,就好像这个一个隔绝红尘的地方。”刘芳草笑着说。也抬头看那些紫色的藤蔓。坐在这儿,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放松。
  乔迎春看了刘芳草一眼说:“是的,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进来坐坐,走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忘了的。很感谢你,陪我来喝这一杯咖啡。”
  刘芳草端起杯子说:“应该是我感谢你呀,谢谢你那晚的车。要不是你帮忙,我说不定没有办法找到车的。”说完,她慢慢地喝了一口,让略带苦涩的香味温柔地滑进喉咙。
  “呵呵,那有什么呀?这个对我来说没什么的,恰好那天我不在,不然我会去送你的。”乔迎春说,“哦,说半天了还不知道你去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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