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草民的戏班还会在王都待上十来天,如果女皇陛下想看戏,欢迎来清微楼,我们都在那里唱戏。”
楚卿歌俊美的容颜带着笑,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瞳仿佛带着深意,看着云汐,云汐怔了怔,总觉他似乎别有深意。
他是在邀请自己去清微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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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微楼的建筑很古朴,本是王城一处废弃的大宅院,因为传说里一直闹鬼,所以谁都不敢买下这个地方。
楚卿歌带着戏班来王城,便看中了这个地方,租借下来整理开业,日间看戏的热闹非凡,大家都快忘了有关这里鬼屋的说法。
楚卿歌回到清微楼的时候,后院里隐隐传来流水般的琴声。
他问仆从:“先生又在弹琴?”
“是,先生今日都没从屋里出来,连午饭都没用,一直弹琴。”
楚卿歌眉宇轻皱,推门走了进去。
暗室里,一人着黑衣,面容藏在斗笠黑纱之下,只有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随着高扬的音乐飞快拨弄。
楚卿歌进来时,铮地一声,他竟拨断了一根琴弦,琴声便嘎然而止。
“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戏班还要在这里停留?”那黑衣人的声音响起,沙哑冷涩的声音会吓人一跳,仿若生了锈的琴弦那样,破败苍老。
光听他的声音,在这深夜让人心悸,实在与这鬼屋传说不相上下。
“我今日去了右丞相府表演,也见到了陛下。如果你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可以告诉你,她不好。”楚卿歌凝视着黑衣人,柔声道。
黑衣人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却静默地没说一个字。
楚卿歌轻叹一声:“明日我约了她来这里看戏,她很有可能会来。你若不愿见她,明日便不要出屋。”
他缓声道,看上黑衣人片刻,转身出屋,替他带上门。
吱呀的声响里,仿佛隔绝了一片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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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汐果然来听楚卿歌唱戏了,不过她是便服出巡,因此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汐到清微楼的时候正直黄昏,夜戏还没开,她发现清微楼的景致竟十分幽美,便想巡览一番。
她挥退了贴身侍卫,侍卫长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抗云汐的命令,只得叫人退下。
云汐甚至不要莲罗作陪,她的目光给远处一碧湖水里的清荷吸引住,那里还有一弯楼阁,就枕在莲蓬之上。
她走过小桥,踩着碎石,只觉这里幽静无比,刚刚露出的月色照亮周围的莲蓬,云汐忽然兴起,弯身想采一株莲蓬回来。
然而她脚下倏然一滑,整个身子都往湖里栽去。
“小心!”一道沙哑破碎的声音响起,云汐还来不及吃惊,身体被一股力道稳稳托住,使她免于掉落湖水。
不过她连人带荷的整个人撞进那扶持她的人怀里,一齐撞翻。
云汐揉着肩膀,望向忽然出现拉她一把的陌生人,这一望之下竟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不能怪她,夜色渐浓,昏暗的天气里,乍然望见一张犹如鬼魅一样丑陋骇人的脸,她的惊叫只是出于本能。
但显然她的叫声吓坏了在她对面的鬼面人,只见那黑衣人慌乱的手,忙着找被撞击而落的斗笠纱帽,有些颤巍巍地戴上。
看起来他更像是那个被吓坏的人,因为他连连后退,生怕云汐再发出尖叫。
云汐这才看出这个救她的黑衣人,不仅容颜如鬼魅,身形似乎也不稳,走路跌跌撞撞,行走间有些不便。
“等一等!”云汐看他匆匆而去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唤她。
那黑衣人震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云汐觉得内疚,他的容貌一定是受到过剧烈的创伤才变成那样,而自己还对着他尖叫,这样很伤人。
“没……关系,你走路……小心些……”黑衣人似乎有些不安,他干涩沙哑的声音缓缓回答。
他这一开口,云汐心里又有些吃惊。怎么会有人的声音如此难听,嘶哑干涩,每讲一句都十分吃力,破碎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很显然这个鬼面人不仅脸孔是坏的,连声带也被毁掉了。
“老人家,你是住在这里的守园人吗?还是戏班的人?”云汐的语气里都带着怜悯,只觉这鬼面人十分可怜,他没有家人吗?
“老……人家?”鬼面人破碎嘶哑的声音似乎在重复着她的话。
云汐怔了一下,她说错了吗?可是听他声音,比年过七旬的老人更加苍老沙哑啊,再看他身形,因跛脚的缘故而弯曲着脊背,似乎站立起来都有些困难。
云汐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夜幕降临,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远远的戏班开台了,乐曲的声音隐隐飘来,而她面前立着一个形如鬼魅的陌生人,这让她觉得不安。
鬼面人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和惧怕,他又往后退了退,沙哑的声音道:“你是来看唱戏的吧,已经开演了,这盏灯给你,晚上这里很容易绊倒,小心些。”
他从地上拾起掉在一旁的灯笼,没再接近云汐,只是弯身放在了她面前的地上,云汐怔然地看他:“谢谢……”
“快走吧。”鬼面人嘶哑的声音干涩道。
云汐拾起灯笼,转身离开,等她走过弯曲的碎石小道,回过头,想看一看那帮助自己的鬼面人时。
幸而那人影还在那里,他站在湖对岸,遥遥看她。
云汐情形那身影没有消失,否则她真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第52章 面目全非的重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