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阳天在其师傅教导下,生性淡薄,又置于极其危险的地方磨练五年,长年与飞禽走兽为伍,过的是疵毛饮血的生活,对一切生命、事物都能保持漠然。
可见了云簌簌这沉思的俏美模样,还是呆上一呆,未曾想到,这静下来的丫头,也会有如此的恬静之美。
不过他始终性子淡然,很快便回过神来。见天色渐渐暗淡,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两人都不得回去了。他上前两步,轻声道:“小姐,天色昏暗,该回去了。”
“回去?”云簌簌睁开双眸,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尽是茫然,“回哪去?”
这丫头莫不是想东西想坏了脑子?风阳天差点笑出声来,又怕刺激了她,鬼知道她又会胡说什么,只好忍住,面色古怪的道:“小姐,该回云家了。”
“哦。”云簌簌混混噩噩的点了点头,轻轻站起,脸色依旧迷茫,步伐摇曳,当先朝前走去。
这丫头怎的变成如此模样,失了魂似的。风阳天暗暗惊奇,隐隐有些担心,从他见云簌簌起,她一般便以古灵精怪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有时也有些须温柔,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似是沉陷于什么往事,以她的性子,会转变如此,定是有莫大的悲情。
虽说望月山山景秀丽,气色宜人,但此刻两人各怀心事,都无心观赏,只是一路迈着沉沉步伐行下山去。
不消片刻,两人便行于山脚处,此时天色已黑,夕阳全然不见,倒是悄悄挂上一轮弯弯的月亮,银光倾泻而下,照在云簌簌仍是迷茫的俏脸之上,水汪汪的双眼,微露的小酒窝,樱红的小嘴,竟将那张美丽异常的脸印出圣洁光辉,如同天上仙子,淡洁如同天山雪莲。
饶是风阳天心性淡薄,仍是呆上一呆。
他心中惭愧万分,苦笑不已,居然一日之内,看一个女子呆上两次,心性竟变得如此不坚,若是被师傅知道,臭骂是少不了的。
不忍打扰云簌簌沉思,破坏这一美景,他轻手轻脚的行至放置马车的那户人家,道谢了一番,驾回山脚。
银光之下,少女幽幽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拉的身影又斜又长,竟是那般萧索。
风阳天不由心中莫名一痛,深深吸了口气,身子一晃,跃下马道:“小姐,上车吧。”
“恩。”云簌簌如同木偶般机械的走着,仍是下山那副模样,叫人好不心疼。
“小姐,你没事吧?”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就算被她骂,也总比憋的难受。
没有料想中的呵斥声,甚至在她脸上没露出半点异色,轻轻摆摆手,不远处传来她淡淡的声音:“没事。”
这不叫有事,那什么叫有事?风阳天头痛万分,不怕你乱骂一气,不怕你不说话,就怕你平静的古怪。
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摇曳的上了马车,风阳天只得叹息一声,翻身跃马,手持缰绳,马鞭一抖,“驾”的一声跑了出去。
山路崎岖,但他驾驶的极好,路上也没多少震荡,只是他的心思有点烦乱,似是为云家愁恼,似是为自己何去何从忧愁,或是,为马车上的人儿烦心。
夜色如水,一辆马车在月色下急速奔驰着,在银光下穿梭的异常之快,景色如风般的消弭逝去。
行至半路之时,马车上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驾驶的马夫。
马夫那张平凡脸上有些惆怅,眉头微皱,大嘴微微翘起,有些狂野,有些不矜,两眼深邃,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面带忧色的一转身,却看见那张娇艳的俏脸,两人不禁呆上一呆。
“啪啦”一声,帘子迅速被放下,马车里微微有点动静,似是羞躁不安,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虽然间隔一断距离,风阳天仍能清晰听闻到来自马车里“咚咚”的强烈有力的心跳声。
这丫头居然害羞了。他也侧过身去,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笑意,能见这丫头害羞,可是真不容易。
又前行一段路,忽闻声后传来一阵弱弱的喊声,若不是他听力上佳,决是听不见的。
“怎么了?小姐。”风阳天见她似有犹豫,便帮她问了一声,她沉默了一路,竟是呆呆傻傻模样,此刻好不容易开了口,定是有什么事要问。
“你...那...那”云簌簌抿了抿嘴唇,迟疑一会,终是下了决心,结结巴巴问道:“你能...能教...教我吹...叶子么?”
不就是要我教你吹曲子么?何必扭扭捏捏,一副小女儿姿态,我还以为是啥难事。风阳天暗叹女子心思不可揣摩,脸上微微一笑。
“小姐若是喜欢,小生自是乐意。”他微微一顿,偷看了云簌簌一眼,闪过一丝忧色,她还是不肯说她的伤心事。
云簌簌闻得风阳天答应,竟是欣喜万分,一张笑脸绽放,花容可人,美丽异常。她的声音都因惊喜而颤抖起来:“你真...真的...肯教我?”
她似是不敢相信,沉寂在兴奋之中,双颊遍布红晕,娇艳欲滴,仿佛能与他学习吹曲便是天大幸事。
“当然是真。”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已察觉出云簌簌心中那片渴望,自是不想拂她心意,微微一叹,却是应了下来。
“谢谢。”云簌簌温柔的说道,深深的看了尚在赶车的书生一眼,对他的成见早已抛之九霄云外,只觉他的相貌也并不那么平凡,看的久了,隐隐有耐看之色。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评价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她小脸一红,慌忙放下门帘,躲进车内,再也不发一丝声息。
这丫头怎的又变的温柔似水?风阳天满是不解,一会刁钻古怪,一会温柔似水,一会恬静沉默,女子真是善变,他轻轻叹了一声。
忽见她满脸羞涩的放下门帘,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他耸耸肩,抬头一望,月亮已升的老高,一拉马绳,一夹马肚,加快了些须速度。
再行了半个时辰,马车急速行驶到了云家门口。
轻“吁”了一声,骏马长长嘶鸣了一声,停住了下来,他翻身一跃,轻轻松松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对着马车轻声道:“小姐,到家了。”
马车门帘微微耸动,红衣紧俏,身材婀娜,小脸红晕,柳眉平淡不变的云簌簌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下。
第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