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那儿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又是那伙人?不是,我说你拖着我走这么快干嘛?慢点儿,慢点儿——”
阿宁一言不发,就这样将阿舍一路拖出了城。
出去后才放开了他,阿舍有些生气的整了整凌乱的衣服。
“我说你这人真是,阴晴不定的,我阿娘还说你人好,哪有这样拖着人就走的,我好歹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没人告诉你不能这么粗鲁的对孩子……”
“……你方才说,见过那伙人?”
突然被打断,阿舍原本想骂她两句,一看阿宁的表情,瞬间乖乖道:“恩,在街上碰到的,听说是怀王府在找人,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横行霸道的,也只有怀王的人才会这样狗仗人势……”
第二十六章血洗虞山村
阿舍越往后声音越小,阿宁却拧起了眉,“你确定是怀王府?”
“当然了,皇城里谁不知道,就连云京外方圆十里甚至虞山村,人人皆知怀王府的人什么德行,欺民霸女,抢家夺舍,什么事儿没干过……”一说起怀王,阿舍就开始忿忿不平起来。
而阿宁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九天云霄了。
怀王这么大动干戈的找她,阿宁可不会愚蠢的认为他是后悔了想要她回去。
怀王,原千朔,就这么想要她死吗?
想到这儿,阿宁心中万般滋味难辨,她不禁咬了咬牙,道:“……走,回去。”
――
回去的路上阿宁一直沉着脸,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阿舍也被她方才恐怖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了,即使再憋得慌也咬牙忍住没敢开口。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虞山村。
刚到村门口,隔壁的陈二狗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杀,杀人啦,官兵杀人了——”
陈二狗已经被吓的丢了魂,看见阿宁和阿舍冲过来一把拽住她俩。
“快跑,大……大家快跑,有人……有人……屠村了。”陈二狗被吓惨了,嘴哆哆嗦嗦的,话也讲不清楚。
阿宁一听情况不对,扶住他厉声道,“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儿——”
“死,死人了,都死了,爹娘和妹妹都死了......”
阿舍和阿宁刹那呆滞,脸色煞白。
两人对视了一秒,然后阿宁丢开陈二狗,一头冲进了村里。
虞大娘家的门大开着,阿宁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五雷轰顶。
一步一步的踏进去,仿佛走在刀尖,扎得心脏痛不堪言。
她颤着胸腔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院子被砸了个稀巴烂,不再是辰时离开时的模样,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桌子散了,茅棚一角倒了,不久前挂上门的红辣椒和玉米乱丢在地上。
昨天和虞大娘合力垒起的柴堆也坍塌了,木头净白的断面溅上了暗红的血。
那是虞老伯的血。
虞老伯四肢摊开仰躺在木柴上,两眼瞪得圆圆的,胸前插了一把钢刀。
鼻腔和嘴角是未干透的血迹,身下亦是一大片的血红。
趴在屋门口的灰色身影是虞大娘的,那个将她当亲女儿对待的善良妇人。
即使生命停息,虞大娘依旧睁着眼看着虞老伯的方向。
那双眸中是无法触碰对方的不甘,那往前伸的双手是生死难灭的渴望。
阿宁蹲下身,颤抖着手,合住了他们不瞑的双目。
“对不起......对不起......”
悔恨的泪珠大滴大滴的砸落在地上。
明明说好,要对他们好,分明告诉过自己,要好好照顾,保护他们的。
为什么没有做到?
为什么和阿宁沾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一刻,阿宁心中突然萌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有对自己的,有对凶手的。
这一刻,她只想提着刀出去,无所顾忌的手刃凶手。
拎起一旁还沾着血的刀,阿宁双眼腥红的迈出了院门。
她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了,她的心里只有一道声音。
就是找到那些人,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这时,不远处的人家传来了男人的哄笑声。
阿宁神色一凛,循声走近。
不好,那是阿舍家的院子。
阿舍有危险!
刚想冲进院子,阿宁就被人从后面搂着腰拦住了。
“是我。”
阿宁抬起的手肘顿住了,她猛地转过头,真是阿舍。
吁了口气,“你没事。”
阿舍难过的垂下头,两肩开始抖动,他哽咽道:“阿娘和阿爹...都被杀死了。”
阿宁沉默了一瞬,穿过阿舍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眼看着最爱的人离去,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的阿宁。
她突然将阿舍揽进了怀里,心疼地抱住。
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棚,阿宁旋即放开他,吩咐道:“你去马棚里呆着,听到什么都别出来,等我来找你。”
说完握紧刀柄就要进去。
阿舍拽住她,抹了把眼泪急道,“你,你不能进去,你快跑吧,他们好像在找你。”
阿宁惊恐的睁大眼,指尖不停地发抖。
她忽然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找……找我?”恐惧滑过喉咙,“为什么?”
阿舍懵懂的掏出揉成团儿的白纸,将它展开铺在地上,“你看,这就是他们丢在门口的画像,我来的时候捡到的,我当时看到里面画的是你,所以就捡起来了,我猜他们应该是要抓你。”
第二十七章不会轻易的死
五指逐渐收紧,单薄的纸张在手中扭曲、变形。
阿宁嚯的站起身,白纸的碎片一点一点的飘出掌心,随着风在地上滚动。
她半侧着身,阿舍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注意到那单薄的双肩在小幅度的抖动。
阿舍知道,她在难过。
是为了阿爹和阿娘么?
还是虞老伯和虞大娘?
“你……”
阿舍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阿宁打断了。
“去马棚。”她的嗓音忽然暗哑的可怕,“待着别出来。”
后来阿舍常常回忆起这一幕。
阿宁冷肃的背影,以及那快被仇恨压垮的肩头,都深深的震撼了他。
阿舍想,或许从那天起,就注定了他一生的追随。
不是因为那所谓的敬畏与崇拜,只是简单的心疼。
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阿舍躲进马棚后不久,就听见家里院中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害怕的闭上眼睛,抱着柱子蜷缩起来。
听着声如鼓捶的心脏,阿舍心想。
那么多官兵,阿宁会不会死?
他很想跑出去看一眼,但是他害怕。
这时,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世界恢复了安静。
有人踩着干草一步一步逼近。
阿舍害怕的咬住胳膊,没敢出声。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