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留下了卡片。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涉足他的门墙。因为,设计的路并不好走。要成名,不是说只要经过了努力的奋斗和你已经驾轻就熟了的业务就可达到,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他在他的工作室看到林可青到来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的兴奋,涌现心头。林可青也并不是完全投身到他的工作室,她说她只是想兼职,毕竟,与模特相比,设计实习生涯的收入当然要逊色多了。
他发觉,林可青很有艺术天份。在罗兰的潜意识里,把人群划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较理性的在感知天地里比较麻木的人,一类是感性的容易受外界事物所感染的情感丰富的人。后一类的人,大都是有艺术天份的人。
而林可青,则是属于后一类的人。并且,林可青握笔的手,很有一种沉稳淡定的定力。对线条的勾勒,物象的感悟都有着极高的悟性。罗兰觉得,她不在绘画的天地里发展,是真的浪费了她的天份了。
不知什么时候,钢琴声已经停了。有轻轻的敲门声,林可青转过身来,罗兰进来了,微笑道:“漱口了吗,吃早餐吧。”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两份蛋治,两杯豆浆。让林可青想起了霍家人最爱吃的早点。她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起霍家的人来。吃完早餐,罗兰带她参观了他的画室。
在墙壁上挂着一幅罗兰临摹南宋梁楷的《泼墨仙人图》前,林可青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问道:“你是泼了多少次墨,才泼成现在这样?”
罗兰得意地问道:“怎样,泼得还可以吧?”“我不是很懂画,不过我在我前夫的收藏室里曾经看到过近代画家雨本对这幅画的摹本,我的前夫说,这个摹本几可乱真。而我觉得你们这两幅,真的很接近。”
罗兰转过头来,眯缝起眼睛问道:“你前夫?”林可青微笑了笑,平静地道:“我们分居了。原因是我不育,而他与别人有了孩子。”
罗兰伸出两手去扳着林可青的双肩,把她转过身来望着她那大大的眸子道:“你还爱着他,是吗?”
林可青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与他有关的东西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他来。以前,想起他的时候,我会很难过很想哭。现在已经不会了。就好象现在,我感觉很平静。”
桌上摆着一幅刚刚完成的名为野漠的油画吸引了林可青的视线。只见画中一望无垦的大漠,天际线上一抹寒江,近处宣草被风吹至匍匐在地,天空残可豪翻卷,红烟弥漫。画面没有半点的战争痕迹,却能让观者有很大的那种战后空灵悲孤寂,英魂挽绝唱的感觉。林可青忍不住提笔在那幅画的右上角题句:
浩漠烟如纱,
古歌风上吟。
朦胧冷月下,
寒水浪如琴。
闻似马蹄音,
入眸霍去病。
罗兰惊奇地看着林可青,道:“我就说你的悟性高,我正想着该用什么来显示我画中的隐喻。竟被你一眼看穿。其实古代将军有很多,你为什么会只想到霍去病?”
林可青微笑道:“不瞒你说,我只受过初小的教学教育,对中国历史是一窍不通,霍去病是我前夫最为崇拜的古代将军。他因为喜爱霍去病,连带对西汉的文化也是情有独钟,所以对霍去病的战绩,我还是略知一二。”
罗兰脸露失意之色道:“看来你前夫对你的影响蛮深的。你似乎对他仍是念念不忘啊。”
一抹淡然的微笑,现在林可青的脸上,道:“也许吧,不过,也仅只是不经意地怀想一下罢了。没可能的事我是不会去妄想的。”转过脸来看着罗兰道:“我也该走了。下午还有一场秀。”
她走入客厅,穿上大衣,拿起手袋就要离去。罗兰喊道:“林可青,有想过跟我学绘画吗?你可以搬来我的客房住,这样会为你省下不少的时间。”
提起绘画,林可青倒是想起了她的父亲,她的心情刹那间霍索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寥落的神情。罗兰惊问道:“怎么,你不爱画画么?”林可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略为犹疑道:“我搬过来,不会妨碍到你吗?”
罗兰笑道:“妨碍我,我就不会提出来了。除非是你不想搬过来与我同一屋檐下的藉口。”林可青释然地笑了。
罗兰回入画室里,提起笔来在林可青刚刚题过的诗句下面写上林可青题的字样。
一晃眼半年过去了,正是深春时节,马路上湿漉漉的都是雪水,气温寒冷,林可青内穿一件白色的套头羊毛衣,外披一件啡色毛呢过膝的大衣,一双啡色高筒皮靴,在下班的人流中匆匆穿行。
在一报摊前,她买了一份都市晚报,随意地瞄了一下首页版面,一则留言占了半页版面,醒目地写着给林可青三个大字,牢牢地吸引着她的目光。她迅速看向署名,让她的心头猛然一震,那上面赫然写着哈帕两字
怒极中的霍可豪,在与母亲争拗完后,开车冲出霍家大宅。他突然意识到,林可青下班回家后,母亲必定会告诉她明桦怀孕的事情来。他不敢想象林可青知道后心灵上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她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独自离家出走。他不敢想下去了,立刻拨了一个电话给林可青。
可是那边的电话只响了两下就被关掉了。他飞车回到公司找林可青。公司的人告诉他,林可青早已经离开了。而这时,南沙那边来电话催促他到场,说是与会的人都到齐了,就等他了。没办法,他只好飞车往机场而去。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