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之凿凿的说我辱没了离弟,而这些仅仅是你的猜想,你又是否问过离弟的意思?下去吧,多说无益!”墨染落下最后一笔,右手轻扬,饱沾浓墨的狼毫晃悠悠悬在笔架上。宣纸上的那株寒梅,竞相绽放。
墨染握拳,暗自思衬:既然哥哥劝诫不了,那便只有朝殷公子下手。最终无可奈何的推门而离去。
殷凤离独自漫步到院中,远看一枝桃花春带雨水。右手轻扬,凌风浥露,桃瓣惊飘,指尖滚落几滴水滴。仿若花色。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鸟的嘶鸣。黑羽红目的炙鸟穿破天际,转瞬,落在殷凤离的肩上。“玲珑出来吧,你是何时来的!”
炙鸟扑棱着翅膀,红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今日辰时,师兄恢复的不错,看来那墨白总算知道师兄的苦心了。”玉玲珑从桃林中现身,九节回鞭安静的悬在她身侧,一身戎装衬的她英姿煞爽,眉间英气十足。
“玲珑那叶青城还是没有什么眉目吗?这是我唯一墨白央求我的事,可是都过了数月,我竟还没有同他办好!”殷凤离虽不喜叶青城,但既应承过墨白,岂有不办到的道理。
玉玲珑斜靠在一株桃干上,不紧不慢道。“师兄何苦自寻烦恼呢,怎么一个玉芙你还嫌闹腾不够,还要加上一个叶青城,这叶青城可是温柔谦恭的公子哥,非是玉芙之类能比。若是寻了他,墨白的魂还不被勾走。师兄当真舍得!”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一张脸写满了他心中所想。
“我不信,墨白绝不会负我,对了玲珑你此次来所为何事?”殷凤离言归正传,他不想墨白同叶青城的过往,也许那些墨白早已经淡忘,自己只要紧紧抓住他此刻的心便好——
玉玲珑离了桃干,右手无意识的摆弄九节回鞭。“我近日察觉墨府管家行踪诡异,你多加注意的好。现如今这燕阴城不太太平,又恰逢每年初春,各路藩王前来朝拜,燕阴命案接二连三,看来江袭月有的忙的了。不日后我们天诛阁也要忙起来了,怕是又要多添加几条人命。”
“我们天诛阁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各路藩王看似朝拜皇上,忠心耿耿,实则勾心斗角,相互倾扎。实则为探知皇上的病情几何,我听闻皇上这几月龙体抱怨,身子大不如前,恐怕宫中势力已经在暗自较量。”他们天诛阁虽处庙堂之外,实则与朝廷紧密相连,收到的主顾大多是朝廷命官。
“此是不是我们能操心的,这大齐无论如何变化,总有我们天诛阁安身立命之所。”玉玲珑望向天际,大争之世,永远没有平定的时候。二十年前亦是如此,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是那么遥远。
殷凤离反应过来便已没了玉玲珑的踪迹,铜钱虎头虎脑的从柱子探出身子。“殷公子在同谁人说话?奇怪方才明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怎么到了跟前却没了影踪呢!”铜钱挠了挠头,左右环顾。
“哪里有什么旁人,你怕是看眼花了吧,怎么你找我有何事!”殷凤离掸掉肩膀上的一片墨羽。
“二公子方才走了,大公子怕你在外面站久了着凉,让我为你送手炉取暖,最好啊是快些回房,这外面不宜多站。”铜钱说着将手炉塞到殷凤离手中,不由赞叹殷公子的手怎那般好看,指尖近乎透明泛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光泽。
殷凤离望着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回屋吧,这天色也已经晚了,你和元宝这几日操心了,下去休息吧。”铜钱得了令欢脱的跑了去通知元宝。
殷凤离望着手中是暖炉,暗自叹气。墨白从来都是粗枝大叶的人,什么时候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看来人若是对一人有了心,便是连性格也是变的。不知为何心间涌现虽是甜蜜滋味,却还伴随着阵阵酸楚,直溢到嗓子眼。险些呛出眼泪来。
殷凤离平复了心境,才缓缓踏入房内。我们熏着艾香,暖意袭来,殷凤离冰冷的身子接触到热源,不由打了一个冷噤。正伏在桌案上作画的墨白,恰巧看到他。起身将他搂入怀中,不带一丝的拘泥。
墨白将一枝笔杆塞入他手心,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旁。“同我一起作画吧,我娘喜欢梅花,我想带着你去看看我娘,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娘?……”殷凤离喃喃道。他从不曾听墨白提到他的娘亲,只是知道墨白同自己一样从小一人,不见父母,墨白的娘究竟该是怎样的女子呢……眼睛不由放在那副未完成的画卷上。墨白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涂色……
“我其实并且没有见过我娘亲,是父亲小时候告诉我的娘前很喜欢梅花,他与父亲定情也是源于梅花。她死后父亲在他的陵墓旁遍种植梅花。可是梅花只有隆冬和初春绽放,其余的日子便是光秃秃的。若我们能作画一副烧给母亲,她便可以在底下日日观赏了。”墨白孩子般扬起嘴角,他自小孤苦无依,唯一的希望便是能承欢父母膝下,然天公不作美,父亲壮年暴毙。好在上天并未将他逼入绝路,让他遇离弟,不至于鳏寡孤独,老无所依。
此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三十八章 摊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