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容托苏怀疑我,只怕现在我还在诸位手中。七位大侠如此看得起我,无非是两点用意,一是觉得我头上这顶帽子还有些用,想用来与警方讨价还价,但此番叶城风云际会,事关中国的国际声誉,只怕中国警方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女子而打乱了自己的布署;二是诸位对我们有了一些误会,想用我来作为谈判筹码,但在我们组织里,如我这般的庸才数不胜数,就算诸位的判断属实,组织只怕也不会为了我而改变策略。所以诸位大可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何况我们终究还算患难与共的朋友,这样的时候,我们本该同舟共济才是,如果我们自己先来个窝里斗,弄得两败俱伤,岂不是让中国人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可是此时此刻,就算金玉姝舍生莲花,又怎能让七大盗相信?
“拉姆斯兄弟野狼谷之行有去无回,如果几个普通的别墅保安就能留住七大盗中人,只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或许还算不得什么,但随后大批警察云集,目标直指我们,在叶城能源展和国庆来临之际,为了一件普通的盗案而兴师动众,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姑且称你为金玉姝小姐,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野狼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们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请我们出手,却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这样关键的东西?”
史密斯长吸口气,将一瓶红酒鲸吞而下,迷蒙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已经铁青,双目中却闪烁着灼灼光焰。
“我们做这一行的,雇主也多有难以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所以这一点我们也还可以理解,但是刚才的长街一幕,虽然可以为我们赢得片刻时机,但却也将我们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只怕我们与中国人之间再无回旋余地。你是不是还会说,这并非你们的本意?”
金玉姝再无话说,却侧目望着容托苏,但见容托苏的眼中满是讥屑之意,眉宇间满是不奈之色,不由长笑一声,艳绝天下的脸上刹时间满是冷意。
“诸位既已认定我们是在故意设局与你们为敌,我也无话可说。‘世界任我游,天下不留痕’,七大盗名动天下,但你们若真地想凭这几个字就吃定了我们,那也太小瞧了我们。哼哼,‘世界任我行,天下不留痕’,这其中的秘密,吓得住中国警察,但却还难不住我们。”
史密斯眼廓收缩,眯成一条缝的眼中一道寒芒直射金玉姝:“你是不是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金玉姝冷笑道:“十一年来,你们一共做下了一百多宗买卖,聚下了数十亿财富,但在各国警方的档案里,却找不到你们作案的记录,这十个字,第一层含义,除了你们的自诩,便是江湖同道对你们的赞誉。殊不知,这十个字中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这天下除了七大盗自己外,只怕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知道。”
金玉姝的目光在室中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续道:“人到了巅峰,最害怕的便是跌下来,你们已开创了无人可以超越的事业,‘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便越来越重,但你们已输不起,你们也明白马有失蹄的道理,深怕有朝一日落入警方手中,那时不但一世英名尽毁,只怕家室也要跟着受累。所以你们高薪聘请了几位专家,在你们体内植入了最先进的智能炸弹,一旦你们受伤,伤口的深度超过了三毫米,体内的血液形成了断路,你们便可以以只有你们知道的方式引爆炸弹,将自己的肉体消灭得干干净净,再不留下任何痕迹,拉姆斯兄弟野狼谷之行一去不归,自然是‘不留痕’了。”
金玉姝娓娓道来,仿佛在讲述一个远古的传说,但七大盗中的所有人都已变了颜色。
七大盗自诩甚高,十余年来确实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七大盗的声名遍天下,但就算他站在你面前,这世上只怕也没有几人认得出来。想不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不仅成功地到了他们身边,而且对他们的底细竟也一清二楚。
史密斯涩声冷笑道:“你们处心积虑,自是将我们的底细弄得一清二楚,现在七大盗就站在你们面前,只怕你们还是不能一口吃下去。”
容托苏跨前一步,冷冷地道:“中国人怕你们,我们却可以随时为组织献身,你们若想恃此为傲,不妨现在就试一试。”
金玉姝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彼此了解,本是为了更好的合作,可是你们还是宁可相信唐龙,也不愿相信我们。我们本来站在同一条线上,想不到误会却越来越深,正好给中国人各个击破,大家何不坐下来喝一杯酒?”
这一次,就连一向沉稳如山的史密斯也不由一呆,唐龙本是他们的最后底线,想不到连这点秘密也已给别人知道,他们在这些人的眼中,无疑已象赤裸裸的婴儿,但对对手他们却一无所知。
刹时间,包厢中的空气就如凝固了一般,只听见各人沉重的呼吸声,这时若有一根针落下来,也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它发出的声音。
可是突然之间,又是“咚”地一声巨响,就如一面大鼓敲在众人心间。
响声才落,包厢的壁上已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靠壁一个体形彪悍的黑衣汉子,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已自洞口穿出,然后又闪电般的缩回,那厢壁是用二十多毫米的纤维板做成,此时却如同一层薄纸一样,整整齐齐地现出一个人形的切口,一个身着千洞宾馆制服的服务生随着那双大手被拉了进来。
这黑衣大汉不过是容托苏的一名随从,这一出手却声威惊人,从容托苏与金玉姝的对话来看,这容托苏也不过是一名小角色,他们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容托苏动也未动,只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已来了那么久,想必你的‘同志们’都已知道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黑衣人一伸手,已从那“服务生”的领口取出一个状若纽扣的物事,随手一扔,容托苏伸手接过,就对着那“纽扣”,不无讥讽地道:“亲爱的警察同志们,你们好,别人都在准备欢度节日,你们却还在奔波劳累,你们辛苦了。”
不用问,这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汉子的的身份已再明白不过了。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