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日久,石头吸取了万物的精华,记忆的能力越发的强大了。在人王时代的时候,有一天,枳子城护卫营在城中巡视的时候,听见城外突现两军交战的声音。彼时,擂鼓震天,猛兽的厮杀声,伤兵的鬼哭狼嚎,金戈铁盾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枳子城共主以为有敌来犯,于是召集王城护卫营,一声令下,王城的军队便如铁树一般矗立在枳子城的城墙上。军队士气森然,正想与来兵一战,却久久不见敌方的影子,只听见那龙战虎啸的声音越发强大。众人皆疑惑不解,被此番景象遮了一眼的云雾。共主命护卫营营长聂长风率一五百轻骑队出城查看情况。
聂长风率领着他的轻骑兵,飞骑奔离了王城,一路寻着那战火声,却久久不见敌方一兵一卒。
聂长风率领的骑兵出城已经快两个小时,五百轻骑已嘶掠过快半天程的距离,依旧不见任何动乱。
大家都胆战心惊,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罢休。
终于,披着白甲,穿着银袍的骑兵队被枯草河挡住了去路。他们也听得清楚,这战乱声就萦绕在这无边无际的枯草河河岸附近。只不过此刻他们似身处千军万马之中,战马都被擂鼓声激的前蹄朝天,嘶鸣不断。由于离得这响彻天际的声音越近,反倒辨不清它的来源了。
时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听得见任何风吹草动,士兵就将矛戈刺向那方。轻骑队的人不见敌兵,却误伤了自己人不在少数。
聂长风扽住坐骑的缰绳,充满劲力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肚,那战马惊得四蹄乱飞,却只得在原地打转,昂着头咧开嘴嘶鸣。
忽地,聂长风听见后方草地里一声怪兽的吼叫声甚是清晰,他拢过缰辔,一杆银枪便刺了出去,只见枪尖碰到的地方一簇簇火星直冒出草地。不曾刺到异物,却引燃了旁边的干草。
时值野风正盛的朔秋季节,火势在风的助力下迅速蔓延。他们还未来得及撤离,就已经身处在一片肆意的火海里了。被烧伤的战马长长哀鸣,兵士摔落马下,弃了长枪,一个个燃烧着的王城护卫在枯草河岸上狂奔,喊声撕心裂肺。
聂长风命令众人向逆风一侧驱马,他和一小队人马迎着火势愣是冲出了火海,跳进了枯草河里。被烧伤的人马跳进枯草河的一刻,战马因烧伤太过严重,除了马身还残留一些软肉之外,四条马腿都已经成了灼焦的木炭,外层的骨灰在水中化开一绕绕黑色的烟丝,仿佛墨滴溅入清水,只是,这凄凉的水墨太让人心痛了。
五百骑兵,四百余人葬入火海,不足百人冲出了火海,但因伤痛溺水而亡者又大半,最后和聂长风一样还喘气的已经寥寥无几。
聂长风强忍住烧伤的腿部,爬上了岸滩,看着眼前这漫无边际的荒原,漆黑的如同魔鬼的脸,可怖的如同吊死的鬼。
望着这荒原里,一滩滩灰烬,一具具焦尸,他的五百骑兵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葬身在枯草河岸的荒原里了。再看看自己身边活着的几个人,哪里还有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样。一股热泪涌上心头,一路向上,最后在他绝望的眼睛里如瀑布一般落下。
他作为将军,这是他的无能,竟然都没有见到敌人的影子,就这样活活让近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思想平生,十七岁当上卫将军,十八封将,二十岁获封枳子城太平侯,统领十万王城精兵外加一个王城护卫营。沙场十年来,保王城免于战乱百余回,不料,而今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却连个敌人是谁都没有弄明白。他心有不甘,看着眼前这荒凉的坟场,心中立下誓言要查清这场诡异的战争。
此时,战火已熄,胜败已分。
他的五百骑兵,如今只剩下身边不足十人,全都已经成了残废之人。就连他也不例外,一条腿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
聂长风扶着长枪,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
“侯爷,侯爷,你不要过去了……”
“我们快回王城吧……”
“这诡异的战火……”
身后那几个残在竭力劝他们的太平侯。
聂长风空洞的眼神如同长满了绝望草的渊薮,睫毛绊住了泪水,不再狂流。忽然从他绝望的眼神里生出一丝凌厉,越发强烈,坚定着朝着荒原的中央走去。
在乌黑色的荒原上,一个拄着拐杖的瘸子正在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破碎的残躯,那一杆威武的银枪已经落寞成一条衰老的拐杖。可是,这一刻,这拐杖好像比它以前出神入化的长枪时更加伟大,或许是因为聂长风给了它悲痛的力量。
聂长风记得自己刚才分明听见了一声凄绝的怪兽的吼叫声,他从来对自己的耳朵有莫大的自信,这十年来沙场上的征战练就了他‘骤雨听梨落’的本事。
是的,他的确听见了一声怪兽的喊叫,确切地说是一声惨叫。
他一步步走向了迸放出火星子的原点,一杆银枪将大地敲击的一轻一重,这音节回响在枯草河岸的荒原上,如同美妙的天籁之音。
聂长风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刚才战马站立的地方,这一处的枯草早已被野火烧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裸露在这夜空下,显得凄凉。
聂长风还是鼓起了勇气,附下身去查看究竟。
第一卷龙序引第十一章焚术之谜
夜空下的枯草河岸,百里荒原,河水还在汨汨地流,亘古不变。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聂长风知道一定是自己的银枪撞上了这堆石头里的某一个,才会引起邪火导致后来悲惨的一幕。此外,那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石头,刚才这诡异的战乱声就是来自它。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