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是不信任南白，只是越来越觉得，不应该自私的把南白绑在身边。尤其是出了程明杰的事和太后的事之后。他问过南白是不是并不情愿待在这个太极宫里，南白的答案让顾子野现在想起来就慌乱。但是现在，顾子野却是再也舍不得把人硬生生的锁在身边。
　　“参见皇上。”
　　贤王的声音让顾子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平身。”
　　“谢皇上。”贤王站直了身子，看着顾子野不甚明朗的脸色，便低头解释道：“皇上，微臣是来探望南公子，并非……”
　　“朕没有责怪二哥的意思，”顾子野开口打断了贤王的话，抿唇想了想：“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贤王从太极宫里出來，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好像是要下雨了。贤王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锦囊，缓缓收紧手指。
　　“贤王殿下，”明月拿着一把伞出来，行了个礼：“公子说外面要下雨了，特地让奴婢给王爷送把伞。王爷出征在即，可别淋病了才好。”
　　“……替本王谢谢公子。”贤王觉得喉头发紧，接了伞，目送明月回去，使劲儿攥着那把伞。
　　明明自己已经病成那样了，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只想着自己？
　　天边飘下了第一道雷声。
　　顾子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门进去。本来就是因为想他了才回来的，现在只想抱抱他。走到南白身边，脱了鞋上床把人搂进怀里。
　　“……嗯？”南白现在嗜睡得很，刚刚送走了贤王，才躺下没一会儿，就有觉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陷入熟悉的怀抱，嘤咛一声就放软了身体让他搂着。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南白眼睛还闭着，声音黏黏糊糊的：“今天回的格外早……”
　　“朝上的事都做完了，就回来看看你。”顾子野又把南白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想你了。……我好想你。”
　　南白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子野从背后环着他，看他呼吸又渐渐平缓，心里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焦虑和担忧。
　　南白最近一直在睡，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吃的也少，有时候喝半碗粥就不再吃东西了。
　　他削瘦的肩膀轻轻上下，一起一伏。顾子野觉得喉头里翻着苦涩，好像是南白平时要吃的药一样。他的余光瞥见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白就不再给梅花瓣儿添色了，那树上现在一片红一片白，突兀又怪异。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为什么不说话
　　外面雨声渐密，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穿过窗户钻进人耳。顾子野攥着南白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指间是他的脉搏，一下一下的，温柔又镇静。
　　“唔……”南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动了动，陷入了更加温暖紧实的怀抱。
　　“醒了啊？”顾子野蹭了蹭南白的额头：“睡着了吗？”
　　“嗯，”南白点了点头：“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才贤王走的时候我就来了，”顾子野捋着南白的头发：“最近怎么总是睡啊？是真的很困吗？”
　　“觉得迷迷糊糊的，”南白抬头看着顾子野：“我想等着你的，但是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顾子野笑笑：“这里是南白的家，南白想什么睡就什么时候睡。”
　　“可我要是连等你都等不到了，那我该怎么办呢？”南白的眼睛闪着水光：“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不许说这样的话！”顾子野气息不稳的把人环紧了：“南白你别吓唬我，我，我害怕。”
　　“我梦见你就这么睡着，我在一旁守着你，该吃饭了我叫你，你怎么都不睁眼……我害怕。”
　　“你别害怕，”南白抱着顾子野：“我以后都不睡了，我等着你。”
　　“我不是不让你睡。”顾子野摇了摇头，看着南白：“你好起来，我就开心。”
　　南白抿了抿嘴唇：“子野，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南白顿了顿：“我想去程明山。”
　　“程明山？”顾子野皱着眉毛想了想：“就是你送苏呈去的地方？”
　　“嗯。”南白点了点头：“那里有个老大夫，医术不错。苏呈的腿就是他治好的。我，我想去让他看一看……”
　　“嗯，”顾子野点了点头：“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南白摇了摇头：“我自己就可以的。”
　　“那怎么行，”顾子野拍了拍南白的背：“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可以陪你去，我也必须陪你去。”
　　“真的不用了。”南白皱着眉毛：“我自己可以的。……现在朝上事情肯定很多，你不在宫里怎么行？”
　　“……那，”顾子野想了想：“那要不这样，我派人去吧，把老先生接过来。或者，或者我自己亲自去也可以。”
　　“真的不用了。”南白看着顾子野，手捧着他的脸颊：“让我自己去吧，我窝在宫里也没什么事情不是吗？”
　　“谁说的？”顾子野眉毛皱的死死的：“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你要让我担心吗？”
　　“不是，”南白低下头：“你太累了，也太忙了。我不想让你好不容易上朝回来之后还要伺候我，我自己可以的事，我自己去就好了……真的。”
　　“我不觉得我那是伺候你。”顾子野很焦急的解释：“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些，我没有觉得累，也没有觉得麻烦，我只是……”
　　“可是我觉得你很累啊。”
　　顾子野哑口无言。他第一次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心和爱也可以这样的不相融，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对立。
　　“我……”看顾子野脸色不对，南白还想开口，却被顾子野打断了。
　　“别说了，”顾子野抿着嘴角。表面上还是很冷静，但是心里却是慌乱得很：“我，我只是担心你……”
　　南白一时无话，喉头堵得发疼：“子野，要是有一天你自己照看嘉树，你会哄他吗？”
　　一股凉意窜上心头，顾子野的脸僵了僵：“不会。我才不会哄他。”
　　“……”南白不说话了，低下头一言不发。
　　“南白你别吓唬我，”顾子野声音轻轻的，好像是很平静的样子：“我们马上就能好好儿的在一起了。”
　　南白还是不说话，倚在他胸口听他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