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年没回家了,我搬开房前的花盆,钥匙已经不再放在那里。我犹豫的敲着门。屋内传来拖鞋沙沙声,老爸给我开了门。
“爸。”我小声的喊着。
老爸接过我的行李,朝屋内喊了声,“东丫头回来了!”
“来了,来了。”老妈从厨房里侧出半个身子,双手沾满面粉。“等会就可以吃饭了啊。”
我嗯了一声,换了鞋走进房里,窝在沙发上跟老爸一起看新闻联播。身上慢慢有了暖意。
老爸听着厨房的动静,啪的一声似乎是熄了火,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待会你妈不提那茬,你就不提。如果她想起来了,千万别和她犟嘴。”
我嗯了声,眼珠一转,伸腿穿了拖鞋,就跑到厨房里。“老妈,我来帮你端菜!”
老妈正在洗手,见我一脸讨好的走进来主动端菜,也没多说什么。而且整场饭下来,老妈都没提记者那事。我收拾完碗筷,盘算了下,老妈今天大多是见我回来心情好吧。
我脚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为了不让老爸老妈担心,一直强忍着走路。等老爸老妈睡觉后,我用热水泡了脚,喷上点麝香舒活剂。
睡觉之前,基于前车之鉴,我把手机关了机,想想还是不放心,把电池给拆了。躺在床上,终于舒了口气。
我侧了个身,一眼就看见我家对面的那扇窗户,一片漆黑。
那是都顾的房间,他喜欢做噩梦,所以房间里经常会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每次我半夜醒来看见灯光,就知道他又做噩梦了。有时候我会跟他隔着那么远聊一会儿天,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就那么自说自话着。有时候如果太困,我也会把灯打开。让他哪怕只是安心一点点。
我陷进床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么多天来,这是我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天刚亮,我被楼下一阵人说话声吵醒。我伸了个懒腰,脚刚落地,一阵针戳似的尖锐感从我脚上传来。我揉揉眼睛,哎呀,脚好像更肿了。
我一时脑堵塞,一瘸一拐地来到阳台旁,冲着楼下与人讲话的老爸喊道:“老爸!为什么我的脚肿了!”
老爸帮我揉了会儿脚,“丫头你脚刚伤了几天就用热水泡脚,活血,自然就肿了。应该用冷水敷。”
我噢了一声,动动脚趾头,感觉舒服很多。有个当医生的老爸感觉就是不同。
老爸加了点自制的跌打酒,小心的揉着,他摸到我的脚踝处,然后问了我一句不久前有没有扭伤脚过。
我想了想,貌似很多次。我是扁平足,容易摔倒,扭伤。特别是上了大学以后,没人管,摔倒扭伤是常有的事。
老爸说:“丫头,你完了。”
我一听,好像有点严重,忙问道:“老爸,我不会残废吧?”
老爸一脸凝重的看着我,看的我一脸恐慌,然后他突然笑道:“当然不会了。我可是妙手许,这点扭伤算什么。”
我缓了口气,拿起涂满药酒的脚就要往老爸脸上蹭。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冲我爸喊了声许老师,就进来了。是刚才和我老爸讲话那人。
我的脚一下没收住,一屁股从沙发上跌下来。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屁股都没拍就窝到沙发上去了。
老爸嘿嘿的笑了两声,揽过那人的肩,说道:“小林啊,来,我跟你介绍。这是我丫头许东城,刚才武汉回来,你们应该从来没见过吧。”
我原本以为是老爸同事,那人走近,我才看清他和我年龄差不多,白色格子衫,头发修的一丝不苟,眼睛下方有小小的泪痣,轮廓分明。他朝我伸过手。
我记着那一屁之仇,兀自的揉脚,又觉得不太礼貌,伸出揉脚的手,握住。
他的手心很凉。
他收回手也没觉得脏,只说了句:“脚受伤一次,很容易引发经常性脚扭伤的情况。多注意休息。”然后头也不回的和老爸勾肩搭背的一起上班去了。
我往着窗外白色背影,没来由的对这人产生了熟悉感,但是我绝对是没见过他的。
老妈从外面买菜刚回来,正在和隔壁的三婆聊天,哐当哐当的就进门来了。
我连忙把药酒收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帮老妈拎菜。
她看着我的脚,问道:“这是怎么了?才一晚上没见。”
在这关口,我自然不能说这是在学校的时候扭到的,不然老妈又得跟我上思想品德课外带逼我改行。我呵呵的笑着,说是刚刚起床不清醒,一下就给扭了,也不严重。
我连忙把菜拿进厨房,一溜烟就快步走到楼上去了。这个谎言实在拙劣,说出来我都不信,也不知老妈有没识破。直到听见楼下传来炒菜的声音,我才舒了一口老气。
我坐到书桌旁,手机刚开机,一阵阵急促的短促的短信滴滴声,像炸弹似的。十个未接来电,五条短信。全部来自一个人。
任曦。
扫把星,你脚伤好点没?
扫把星,你在哪里?怎么不回电话。
……
最后一条是在一个小时前。许东城,如果半个小时内,你不回我,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你。后果你知道的。
我一看就乐了,心想,好啊,有本事你来啊。你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想抓我?
躺在床上,登上微博,有个网友评论。我点开一看。
小爷即将到此一游。
我的右眼忽然就突突的跳了几下。我起身坐起来,此乃不祥之兆也。
结果我快等到天黑,好像也没发生什么。跑下楼跟着老妈打下手,张罗晚饭,老妈说隔壁的隔壁的王家的饭都是他家姑娘做的,丫头迟早要嫁人,然后我炒了盘土豆丝,于是老妈就让我滚出厨房了。
我无所事事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吃薯片,默默盘算明天的计划安排。虽然现在是暑假,但也不能在家混吃等死。
第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