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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钢厂的几年里,小英总算挺了过来,直到78年落实了政策回到了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北京。小英从没告诉过我像她这样的红五类是怎么被下放的,后来我还是从刘老那里知道的,原来是因为有人举报她说她曾经管一个叫张凤羽的逃兵叫叔。
  病态的时代,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的啊,就像邓工那样,一个老革命,做过国务院副总理的人物不是也到我们的钢厂来劳动吗。
  邓工是个开朗的人,总是爱帮助别人,虽然负责看守他的人都说他自身已经难保了,邓工依然是用笑容来面对着一切。刘老不是共产党员,因为他是个“神棍”,所有的人都这么叫他,没有资格入党。他喜欢给别人算命,还说的挺准的。
  厂里的几个老粗都爱找他算,每次总能说中,就连打铁出身的厂长,他老婆生孩子难产他都算中了,还教了他避祸的方法,于是刘老是那里过的最轻松的人,只是负责看管原料。在所有下放劳动的人里唯一不找刘老而刘老也不给算的人只有两个,当然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邓工,那是因为刘老说邓工是个不用他去给算命的人。
  厂里的造反派们可没那么相信他,还挺恨他的。并不是因为他们相信马克思,只是厂里的造反派的头头让刘老给算过,刘老说他缺德太多,注定没儿子,而且没有方法可解。要不是厂长护着刘老,也许他早就……反正所有的造反派都就恨上了他,还问他:“刘老头,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吗?”刘老的回答是:“我死的时候是咱们厂长调走的时候,你们用不着急。”大家都说:“咱厂长能当上厂长就不错了,还能上哪啊?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死不了呢。”刘老每次都是笑笑。
  厂长真的被调走了,听说是去当什么市委的工作组组长了。就在那天,我清楚的记得我们晚班刚刚散了,邓工的女儿来找他,邓工带了女儿毛毛一起来到宿舍区,毛毛问邓工:“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北京啊?”邓工笑着没有说话,刘老走上来给了毛毛一块糖说:“放心吧,孩子。你爸爸可不是普通人啊,你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过上好日子了。”邓工只是微笑着说:“老刘,别教孩子这些东西啊,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刘老笑笑说:“你本来就是天命所归之人,这也是唯物的啊。这是定下来的,是没什么人能改变的。”
  突然,一个声音大声喝道:“刘老头,你这个神棍,又在这散布你的歪理邪说了。来啊,把这个现行反革命带走。”我听的出来,说话的就是那个缺德的造反派头头。当一群凶悍的造反人员把刘老推上厂礼堂的舞台上时,我很想上去,把那些平日作威作福的家伙的头一个个都慢慢的揪下来。但是我看到了刘老的笑容,于是我没有这么做,只是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望着房顶。
  当刘老被邓工和几个平时让刘老破过灾的同事把刘老送回来的时候,他的头上是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白布,血从白布里渗出来,邓工看着我说:“他们根本就是找茬,连公报私仇都不是,根本就是想要刘老的命。哪有搞批斗还要打头的,那铁棍一定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我看着刘老,什么都没说。
  到了夜里大概11点左右的时候,刘老醒了,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他坐起身来,对我说:“知道吗,本来我是什么都不会的一个普通教师,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天’的神在我的梦里告诉我,我会遇到有逆天之能的人,让我去找他,于是我拥有了现在的能力。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相信你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因为我的奇门盾甲五行术数可以知道每个人的星命之格,而你却是唯一我找不到命格的人,也就是说你没有过去和未来,或者应该说你自己就是你的过去和未来。所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不仅代表着自己的过去、未来,还能改变别人的未来。”我苦笑着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的都是真的。‘天’要我告诉你,去你出生的地方的背面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就这些,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明白,你一定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一定能够改变注定的大劫。”
  “你死不了的,别说了,快睡会吧。”
  “呵呵,我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我早算定了自己会在今天午夜之前死去,这是天命啊。”
  我走了过去,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你说我能逆天,那我就让你看看。天命在我的手中是怎么被我改变的。”说着我把手按到了刘老的头上。
  第二天,刘老的伤痊愈了,又照常上了班,大家都说是奇迹发生了。只有刘老自己知道那不是什么奇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天命的改变。
  造反派们更是纳闷,因为他们本来肯定那一棍别说一个五十几的老头,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在他们正在策划下一次的杀人计划时,厂里突然出现了奇怪的事情,从头目到喽罗,所有的造反派不是腿断就是手折,无一幸免。
  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说是走着走着就眼前突然一黑,没一秒钟再看见光亮时,手脚就断了,马上就疼的倒了下去。大家都说这是他们平时缺德闹的,老天给他们惩罚了。我则像平时一样,除了吃饭就先帮小英做她的活,再把自己的工作都干完就睡了。
  运动结束了,世界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我的地方却还是没找到,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接下来的不过是重复着以往发生过的事情,人们相继的奔赴天命,而我还保持着那张不到30岁的脸苟活着。
  小英死的时候我在场,她把儿子叫到了面前:“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当年救了咱们母子的凤羽叔叔,你该叫姥爷的。”小英的儿子叫何念勇,已经是中校了,在空军作战部工作。念勇的家族观念非常强,没有一丝的犹豫照妈妈的话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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