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我还是忍耐着。
虽然已经到了有点烦人的程度,但我的眼角又因为后悔而湿润,视野变得模糊,如果不用袖子擦掉的话,说不定会有几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我就是哭得这么厉害。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耐着。
——所以,如果就这样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其实我应该可以忍耐到最后。
就在我注视着护的视线,转向护的手的时候。
护把左手当枕头,右手则稍微放在桌上睡着了。
我突然在护的右手上,发现某个异变。
…………那是?
我发现手的皮肤有一部分红肿溃烂,还有变白变厚的部分。
那是什么,因为我原本就听说过,所以马上就明白了。
所以,正确来说,我想不是发现,而是想起来。
烧……伤……?
之前,我听美咲她们说,护去家政社帮忙的时候,手碰到热锅烫伤了。
我想,护大概是故意不让我看到,不让我发现。
实际上,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
看到这个,我……
逼近最后一道防线的极限,稍微……
稍微地,越线了。
我……为什么连这种事都……
直到周围的人告诉我,我才发现。
如果是平常,不管护怎么隐藏,这种伤我应该马上就会发现……!
没有好好看着对方的,不只是护。
我也一样,嘴上说着为了护,却只是满足于自己做了什么的现状,没有好好看着护。
如果,我有好好看着护,就算我再怎么蠢,再怎么花上好几年都没发现护根本的烦恼,我应该一开始就不会想到要让护跟其他人在一起!
忍耐到极限的结果,漏出的声音小到几乎沙哑……但还是忍不住呜咽。
说到底,护之所以会烫伤,原因在于我无意间把护逼到绝境。
护在做料理时,会不小心烫伤,一定有其他原因。
真的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吧!
让他受到这种烫伤!
让护在精神上被逼到绝境!
追根究柢,那天护被那个人泼油……!
我却没注意到任何重要的事!
别说护的痛苦,就连这种光看就知道的烫伤……!
明明只有我,绝对不能让护受到这种烫伤……!
我,我……
结果,那天我没能保护护……
呜……呜,呜呜……
护的烫伤,在我眼中简直就像活生生的证据。
那天我没能保护好的伤,现在浮现在护的身体上,向我指出我的罪。
这种错觉。
但是,光是这样。
我心中还残留着的,保护了护的自豪。
这错觉,足以将我心中最后残留的,一直珍藏在心中的重要的东西,彻底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种人,是你的姐姐……!
护可能会醒来。
我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
我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地,温柔地,触碰护被烫伤的右手。
就像要包住它一样,但又不刺激它。
温柔地,轻轻地。
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我想慰劳,治愈因为我的错而被烫伤的护。
这种烫伤,还有其他的一切……明明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没能注意到……!对不……!
声音不成声。
喉咙里使不上劲,就算想说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空气吸进肺里。
然后稍微稳定下来,从身体中心传来的颤抖稍微平息。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心。
最喜欢你了……我真的很爱你……!
一旦决堤,就连与后悔无关的感情也溢出,停不下来。
我也想抱紧你……!但是,就算这样,就算我再怎么希望,要是我那么做的话,就再也……??
我想说的不只一个,就算护听不见,我也无法停止想说出口的冲动,接二连三溢出的话语没有脉络。与现在所说的内容完全无关的忏悔和告白,下一瞬间就从口中漏出。
这种烫伤,要是没能保护护的话就毫无意义了……!只是丑陋,肮脏,令人作呕……好悲惨……
我一边呻吟,一边把为了慰劳护而握住的护的手,按在被泪水濡湿的自己的脸颊上……按在自己的烫伤痕迹上。
我依赖着护时不时会为我做的记忆,只是希望他能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抚摸我的烫伤。
感觉要是再这样下去,被粉碎后还散落在地板上的骄傲,就会被风吹走,永远无法取回……我拼命地用双手去救,去收集,但是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救救我……护……
如果是和我不同,回过神来已经变得非常可靠的护的这双手,我无论如何都会去依赖。
因为你说过……随时都可以摸……
明明护睡着了,不可能听到我的愿望。
说到底,明明是我拒绝了护的请求。
在这种立场下,我却毫不羞耻地,只是为了再次把快要坏掉的心维系起来,或者说可能已经坏掉了……只是拼命地,沉浸在温柔的回忆中,现在的我只能做到这些。
然后,当我开始对拼命地把护的手贴在脸颊上的自己感到厌烦的时候……。
护,无比温柔。
……诶
应该睡着了的护的手,轻轻地上下动了动。
就像在擦拭我脸颊上的泪水一样,温柔地,轻轻地。
和平时抚摸我的时候一样,传达出发自内心的温暖,充满温柔的手法……。
我……明明没有答应护拼命的请求……
我用双手手掌按住护的手。
为了不让它离开我的脸颊,这次紧紧地按住。
为什么……为什么护会这么温柔呢……?
明明护好不容易帮我擦掉了,泪水却再次濡湿了脸颊。
尽管如此,护的手摸过一次后,就又睡着了。
即便如此,一次就足够了。
仅仅一次……我就,这么……。
今天,被护请求的时候,我应该坦率地抱住护的。
因为我的感情,最终还是来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最喜欢了……讨厌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做呢……
就算不动,护的手也很温暖。
感谢的心情,爱恋的感情,这次由我来传达……我主动用脸颊摩擦着,为了爱着护而竭尽全力。
……然后,追加感受护的手的温暖,实际上花费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其实我想要永远那样感受护的手,但如果不趁现在放弃的话,真的会一直那样直到护醒来,所以我早早地结束,把护的手轻轻放回桌上,瘫坐在地上,稍微沉浸在余韵中。
突然溢出的激情,还有护再次给予我的温柔,这几分钟内感情的起伏幅度大得不可思议。
然后这些结束后,渐渐恢复平常的我心中,有一个疑问。
我,不明白。
第2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