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石梯虽然很长,但也有走完的时候,随着脚步越往下走,石梯两旁的山壁便越发的高耸了起来,极目远望可以看到那石壁上隐约刻画着一些图案。相距间隔得实在是太远,纵然章子用尽目力也只能看见一些线条,无法看得清到底画着什么。
踏下最后一阶石梯,章子完全被眼前所见惊呆了,数十尊巨大的武士雕像矗立在远方,身上肌肉爆炸般高高拱起,象是要马上跳起来博斗。整齐的营帐似乎是出征的将士刚刚才收拾好,成排成列地延伸向远方。成捆的武器堆放在营帐旁边,闪闪的刀锋宛如新出炼炉,森森然闪烁着即将收割的寒光。头顶处隐隐传来了轰轰般的雷鸣声,那曾经打开的山壁通道在章子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关闭了,正如当初打开时的突然。就算章子这时候想出去,在这百丈的巨大石阶前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了,已经经历过相同情景的章子反倒平静下来,不再回顾,慢慢向营地中间走去。
所有的帐篷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开口,而章子下来的地方显然不是出口,那些营帐中悄无声息,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这里的一切和荒城中是那样的相似,没有打斗拼杀的痕迹,没有逃跑混乱的模样,一切都象是在十分平静的状态下发生,就象是小村中秋收时一样,所有的村民都离开村子,出外干活,留下一座没有人烟但活力仍然的村落。这里也如同黄昏时的宁静一样,明亮的光线照耀着整座空谷,向前走去,远在石梯上望见的石雕此刻巨大无比,仰头望上去似乎直插云天,而旁边围着的基座上还凌乱地散放着石刻的工具,似乎工匠只是去暂时休息,下一刻就会回来,举起锤子继续未完的打凿。
小白猴静静地跟着章子,看它的样子这里应该没有危险,否则的话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敏锐的感觉。章子一直走出营帐所在,前方是一座点将台,站在巨大的木头梯子前,章子象是来到了巨人国,那宽阔的梯子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宽,高度甚至达到了章子的头顶,两根石柱矗立在点将台旁边,看上去是捆绑帅旗用的。高高的营墙上,一根根向外突出的尖刺笔直地冲向前方,包铁距马、成排的樊篱刺在营外墙一字排开,默默地迎接进犯的敌人。
走出营地,章子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营地是建在巨大的峡谷内,石崖到此嗄然而止,前方雾蒙蒙的,所有的物体都看不清模样,显得非常的不真切,同刚才出来的营地相比,外面就象是一个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天空中没有太阳,隐约可见高空是灰暗的色泽,向远方望去,一个宽阔的湖泊荡着清冷的光,在雾气中隐隐泛动。
第五章湖区
就象是某个心情黯淡的早上醒来,忽然发现窗外暴雨迷茫,此时的章子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小白猴跟着他走着走着就失去了踪影,雾气中数丈以外就看不到东西了,也不知道小白猴是自己走失了还是找到了其他的道路。行走在雾气里,感到不止是躯体发冷,甚至连骨子里都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整个人的思想陷入了麻痹状态,什么事也不愿意想,只是这样懒洋洋地穿行在雾气里。
尚未走到湖边,章子已经看清楚,远方反射出冷光的原来是一些动物的骨骼,陷入在泥淖里,保持着临死时的模样,无一例外,全部是脑袋向上仰起,似乎是在临死时还希望能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可最终也没能逃脱掉落水中淹死的结局。湖边潮湿的泥土泛着黑色,一股腐烂的味道充斥在湖边,还未靠近就有头晕脑涨的感觉。章子下意识的默诵起平等咒,呼吸也变得悠长,这才没有继续吸进那腐气,顺着湖边走去,大大小小的动物骨头随处可见,连湖心也可以看见巨大的动物骨骼,就象是这里曾上演过一出死亡演唱会。
湖水的颜色和天空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近处看,无法看出湖水中的泡沫,那些泡沫翻滚着,象是有生命般躲在湖里兴风作浪,一些甚至会突然冲出水面,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团黑蒙蒙的雾气,逐渐地消散到空气中,大量的黑气聚集在湖面上空,如同一个死亡阴影威胁着每一个敢于靠近湖中的生命。
赶了半天路,这才避开那座湖,天地之间处处充满了那灰色的雾气,看不清楚远方究竟有什么,章子凭感觉已经走出了湖区的范围。空气中的腐气再没有闻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臭鸡蛋的气味,一直淡淡的围绕在身边,想要仔细的闻一下时又象是消失了,可当你不经意间,那味道又从鼻子底下偷偷溜过,不可捉摸,象是一个冷笑着的妖精悄悄地跟随着你。
章子身体一阵阵地发冷,纵然是在玉潭的冰精面前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的身体在这片雾里,出奇的糟糕,体力飞速地下降,随着刚开始时的大步前进,变成了现在一步步地拖着走,疲惫的双腿有着酸困的感觉,而且眼皮也开始变得困重,一上一下地打着架,整个人象是喝醉了酒般糊里糊涂地前进,虽然跌跌撞撞,但是意识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却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走了多远,在看到了一片田地之时,章子终于走不动了,扑倒在地,口中剧烈地喘着气,胸口痛的厉害,象是被迟钝的刀锋慢慢割开一样,眼前的土地没有那种奇怪的味道,反倒有着村子里刚收割完稻谷的清香。大概是自己闻了太多的毒气,现在已经出现了幻觉,章子这样想着,头脑越发的沉重,最后看到的是一抹凝重的黑幕,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