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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在那之后,一天顺利地过去了。设置在工友室隔壁的居住区的寝室里,充满了梦话与鼾声。
  尤菲莉亚说魔力再减少下去我会很不安,所以今天要早点睡,说完就立刻上床睡觉了。爱德华、哈尔亚、艾赛尔涅等学长姐们也早早就钻进被窝。阿翔也躺上了充当床铺的长椅,但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白天的光景便在眼皮底下复苏。全毁的校舍、与亲生父亲相隔十几年后的重逢、获得神造兵器时的事,以及——
  ——尤菲莉亚那柔软的嘴唇的触感。
  !
  阿翔忍不住跳了起来。
  心脏跳得飞快。光是想起与尤菲莉亚的吻,脸颊就发烫。
  阿翔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的思绪从头到尾都只想着尤菲莉亚,这令他感到羞耻,想把这种感觉从脑中赶出去,但接吻的记忆依然挥之不去,鲜明地留在阿翔心中。
  身体深处痒痒的,好想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阿翔抱着膝盖,用棉被把头整个盖住。
  他完全搞不懂。尤菲莉亚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在脑中如走马灯般盘旋,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会羞耻而死。
  单薄的胸膛内侧痒痒的,无法言喻的感情在心中翻腾。阿翔以为自己感冒了,但他没有发烧,也没有咳嗽或流鼻水。这应该不是感冒。
  他紧紧闭上眼睛,脑中又浮现与尤菲莉亚的热吻。她是为了恢复魔力才亲吻阿翔,但对青春年少的少年来说,这刺激太强烈了。
  呜啊啊啊……
  阿翔羞得无以复加,不知不觉发出了声音。
  他躺在长椅上,手舞足蹈地挣扎,拼命想把白天的光景从脑中赶出去。然而愈是慌张,就愈是适得其反,那幅光景在脑中愈演愈烈。
  阿翔在心中不断默念烦恼退散,这时,一个冰冷又柔软的东西放在他的头上。
  你又做恶梦了吗?
  被窝的另一头传来温柔稳重的声音。
  阿翔从盖住头部的被窝缝隙间探出头来,只见在昏暗的寝室中,一双鲜艳的蓝色眼眸正注视着他。闪耀的银发不输给夜晚的黑暗,戴着黑色长手套的手掌传来冰凉与女性的柔软。
  阿翔正努力想从记忆中赶出去的尤菲莉亚,就在这里。
  尤菲莉亚疑惑地歪着头。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那个……
  说不出口,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因为要是说我回想起和尤菲莉亚接吻的事,睡不着,她一定会觉得有趣。虽然不至于被她瞧不起,但肯定会被她调侃。
  阿翔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都听到你的呻吟声了。
  没事,我没事。
  会说这种话的人,通常都不好。
  尤菲莉亚温柔地拍了两下阿翔的头,然后招手说过来。
  她的银发消失在寝室外。
  阿翔小心翼翼地离开床铺,以免吵醒熟睡的其他工友,然后在尤菲莉亚的带领下离开寝室。
  刚召唤你的时候,我们也这样呢。
  尤菲莉亚从橱柜里拿出绘有花朵图案的红茶杯,用魔法在水壶里装水,笑着说道。她用指尖指示阿翔坐在椅子上,阿翔乖乖听话。
  阿翔记得很清楚。
  在原本的世界遭受虐待的光景化为恶梦,支配了阿翔的心。当时是尤菲莉亚救了他。阿翔偷偷与她开夜间茶会,听她诉说过去的英勇事迹,不知不觉间就不再做恶梦了。
  尤菲莉亚泡了与当时相同的夜空红茶,将一杯茶递给阿翔,自己则隔着茶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已经逃不掉了。
  阿翔凝视着在杯中摇曳的夜空。
  白银的星星散布在蔚蓝的天空中,在杯中摇曳。凝视着浓缩的星空,不可思议地,阿翔觉得自己的口风变松了。
  …………我忘不了你。
  我?
  阿翔对疑惑的尤菲莉亚继续说:
  你是为了恢复魔力才亲我的,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当时的光景。我好几次都想忘记,但每次都会想起来,胸口内侧就变得好痒……
  一旦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满脑子都是你的事。无论何时,我的思考回路中心都是你。每次想到你,胸口就会变得好难受,好痒,整个人变得怪怪的。
  尤菲莉亚静静地啜饮着夜空红茶,听着阿翔的告白。
  欸,阿翔小弟。
  …………?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准说谎哦。
  好。
  尤菲莉亚叼着刻有雪结晶的烟管,说出问题的内容。
  你为什么要穿女仆装?
  因为被你称赞好可爱,我很开心。
  你为什么对神造兵器出手?
  因为想被你称赞好厉害。
  你不想跟我接吻吗?
  那个,我反而还想多做一点……啊呜……
  最后的问题阿翔是反射性回答,但没有半点虚假。只是他太害羞了,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听了他的回答,尤菲莉亚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她似乎理解了。不愧是人称魔法天才的人。
  阿翔小弟,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我呢。
  噗!
  阿翔差点把红茶喷出来。他想忍住,结果红茶跑进奇怪的地方,害他剧烈咳嗽。
  喜欢?
  我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不对吗?
  尤菲莉亚歪头问道。
  听了她的诊断,阿翔也觉得有道理。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就是所谓的喜欢吗?无法不去思考对方的事,想为对方奉献,不想把对方交给任何人,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阿翔啜饮夜空红茶,让心情平静下来。花香刺激着鼻腔,令人平静的味道在舌尖扩散。
  我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所以不太清楚。
  阿翔直视着尤菲莉亚。
  不过,应该是吧。我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你。
  这样啊。
  尤菲莉亚轻笑。
  我可能也差不多。
  差不多?
  跟你思考有趣或快乐的事情时一样,我也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
  尤菲莉亚晃了晃杯中所剩无几的夜空红茶。
  不过,我思考得愈多,就愈想让阿翔幸福。不是艾德、哈尔或艾依,而是想由我亲手让你打从心底感到幸福。
  也就是说——
  虽然跟你的方向不同,但这种心情大概就是我所谓的喜欢吧。
  尤菲莉亚害臊地笑了。
  得知尤菲莉亚也跟自己有同样的心情,阿翔感到胸口一阵苦闷。这大概是自己心中对尤菲莉亚的好感爆发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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