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卓真手指遥遥指向何挽头上的那截树枝,树枝颤了颤,上边的雪片子便通通都撒到了何挽的身上。
“呀!”何挽一惊,那凉意却是落到了额头处,下一瞬,上边扑扑簌簌的又落了一波的雪下来,何挽不由得抬头瞧着那始作俑者,可卓真却丝毫没有收敛,手指依旧一抖再一甩,便又是一波的“小雪”落了下来。
何挽的面上难免有些生气,不由气道:“卓真!”
“娘娘!”侍女恰好看到此幕忙急道一声,随后便进屋去帮何挽拿衣服了。
何挽也终于学得聪明了一些,从树下躲了开,只是望着卓真的那双眸子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这才是何挽该有的样子。”卓真终于收回了手、负在身后,正经道,“方才那种曲意讨好的模样是如何学来的?!”
何挽却是苦笑一声:“便是有心曲意讨好,也无法得人一眼青睐。”
侍女拿来了衣裳,卓真接了过来,温温和和地替何挽披好,又将那系带系了个死结,看着她道:“你从前总是帮我披衣服,今日我也帮你披上一次——你从前总爱将结绳打成死结,做事也不怎么尽心,流水阁也没嫌弃你——若你在这里待得不开心了,便告诉我,我带你出去!即便他是什么皇帝,也绝拦不住咱们!”
何挽一吸鼻子,泪便流了出来,何挽小心擦了去,点了点头:“阁主的武功我自是知道的,自是拦不住……拦不住咱们的。只是何挽如今还想在此处多待些时日,看看这皇宫里的景色……并不想走。”
卓真不语,他能看出来何挽的这副模样并算不得开心,她不是不愿意走,许是因为……因为她进宫原就不是出于本意。
卓真看了眼旁边的那宫女,何挽会意便使了个由头将宫女给支走了。
“阁主来找我,所为何事?”何挽知道卓真有话要与她说,当即敛了心思,出言询问。
卓真:“你觉得师父他,可有异样?”
何挽一怔:“流水大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莫非你发现了流水大师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卓真摇头:“没有,从前的事他也都记得。可是我却在他的脸上发现了易容膏的痕迹。”
何挽一怔:“易容膏?!”
在流水阁知道易容膏的人并不多,何挽便是其中一个。年少时她伺候卓真,卓真便用过这易容膏捉弄她——卓真会扮成她的模样、扮成旁人的模样,每一次她都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却因着那张变了的脸不敢认出他来。
“流水大师若是戴了易容膏,那么他藏在易容膏下的面容又是谁呢?”何挽不解。
卓真微微皱眉道:“我前几日在京城见过师父,那日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细微的刮痕,便是易容膏的模样,我便试探了他,可是提及从前的事他也都记得,而今日来问你便是更确定了师父与从前还是一样的。可他为何要戴易容膏呢?他又是什么时候戴上的易容膏……这些都无从得知。”
何挽看着他皱着的眉,捏了捏手,却只是抿唇道:“流水大师定不会害你的,你又何须想这么多呢?或许大师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真正的面容受了伤、不能见人,这才敷上了易容膏罢?”
卓真并未察觉何挽的异样,只是道:“或许吧。只是临近年关的时候我去五毒山取剑,恰好遇到五毒老祖醒着的时候,我便问了问江水榭的事。五毒老祖说江水榭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五毒山,而是去远山采药草了,直到入冬时才回的五毒山——可是师父那时却说江水榭出事时,他在五毒山与五毒老祖叙旧……”
“你的意思是,流水大师那时说了谎?”何挽微微抬眉,“或许……是五毒老祖说了谎呢?”
卓真摇头:“我想不出五毒老祖说谎的理由。”
“可是大师更没有说谎的理由啊!江水榭同大师的关系是最亲近的了……或许江水榭出事的时候大师正在外出游玩,为了给江水榭的少主一个交待,无法将实情说出,才不得不诌了个谎?”
卓真点头,看了眼藏在角落里的宫女,便向何挽道:“如此我便先走了,你在此处……多照顾着自己一些。”
“嗯。”何挽瞧着卓真离开,目光却是一直望着那门口,舍不得离开。
身后的宫女蓦地出现,轻声嘱咐着:“娘娘现今是贵人,虽然圣上还未宣您侍寝,可您此生只能待在皇宫里的。流水大师的话,您该不会忘了罢?”
何挽一个回身,并不理会那宫女,终是进了屋。
宫女看着卓真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唤来了一只信鸟,将手中写好的纸条放进了筒子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师徒(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