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柳的病症比褚玉扇预料的还要严重,虽然昨夜时连婶已经用银针为他压制了蛊毒,可那毒却是厚积薄发,虽暂未侵入心脉,却也难以祛除。
褚玉扇皱眉,她看着手中那个盛放鸠卜枝之王的瓶子——若是以毒攻毒,便是用上这瓶子里所有的红尖,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蛊毒善吞噬,不晓得鸠卜枝入了柳如柳的体内会变成什么。
“少主,如何?”看褚玉扇为难的模样,连婶便心中有数了,她看着面色惨白的柳如柳,目露惋惜道,“莫不是没救了?”
褚玉扇却突然站起身来,看向连婶:“至今为止,也只能赌一赌了。”
连婶仿若看到了希望般:“少主可有法子。”
“蛏散。”褚玉扇看着连婶道,“能与蛊毒抗衡的,非蛏散莫属。只是我还要加一些温和的药材与蛏散调和,如此或有三分的把握。”
“三分……”连婶此时才知道蛊毒的凶险,便是一向无所不能的褚玉扇也只能有三分的把握,看来的确是……
褚玉扇去寻了许多药材,小心衡比了分量之后才将其放进药罐中。
待挑拣得差不多之后,却还不见去拿蛏散的连婶,褚玉扇不得不自己去了房间——蛏散在那件血衣中,如今万药俱齐、只差它了。
初初推开门,褚玉扇的脖颈处便横了一把长剑,褚玉扇便被挟持着进了门,这才看到连婶亦被捆了起来、倒在地上不知是否被人打昏了。
“褚玉扇,若你敢出声,我便杀了你!”手持长剑的人威胁道。
“小真?”褚玉扇试探道,她在密室的时候,云诺涯曾经叫过这个名字,正是这个声音回应的。
“是我!”长剑又贴近了褚玉扇的脖子些许,只听小真冷声道,“你有办法祛除蛊毒,对不对!”
褚玉扇抿唇一笑:“没有。”
小真气得手一哆嗦,那剑便划破了褚玉扇的脖子,可小真怕招来旁人,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谎!若是你没有法子,又为何去挑选药材!难道你不是为了救柳如柳?”
褚玉扇见小真情绪有些激动,只得放缓了声音道:“我是想救他,可是也只有三分的把握。若是不成,他便会像烟潇一般尸骨无存。”
小真一怔:“那教主……他也会消失吗?”
褚玉扇一笑:“单纯中了蛊毒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会留下全尸的。”
小真“哐当”一声丢下了剑,跪在了褚玉扇的面前:“求您,救救教主!”
褚玉扇抚了抚脖子,并不理会小真,而是去了连婶身旁替连婶解开了绳子,又在连婶脖颈处点了几处穴位,可连婶却依旧不醒。
看来小真为了将连婶打昏,这是下了狠手了。
“你就不怕若是我救不了他,那么他可就连个全尸也没了?”连婶不醒,褚玉扇便与小真商议着,毕竟云诺涯跟她之间实在没什么好交情。
却见小真双眼闪着亮光,直直地挺着身子对褚玉扇道:“姑娘先给柳如柳试,若能成便再救我们教主!”
褚玉扇略一扬唇:“若是有试药人,也该是你们教主来试。”你以为他的命在我眼里有多重?褚玉扇心道。
小真却是站起身来,自怀中拿出一方锦盒来。
褚玉扇认得,那是她放在血衣里的蛏散——原来是被小真拿去了。看来是连婶回来的时候没有找到蛏散,又叫小真给下了黑手的。
“你待如何?”褚玉扇假若淡然,“你手中的那个是剧毒之物,我劝你不要乱碰。”
“呵!”小真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要用这毒去救柳如柳,可是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便拿火将它给烤了!柳如柳也没得救!”
褚玉扇的眼睛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真——拿火烤?亏她想得出来!这蛏散遇水则融,可遇火却是能消散的!
褚玉扇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与云诺涯之间的恩怨远比不上这盒蛏散来得重要!
“成,我答应你!”褚玉扇一伸手,“但是你要先把那毒给我,我说话一向作数,你大可放……”
褚玉扇还未说完,小真便将那锦盒丢了过来!
褚玉扇斗着个眼,好不容易接住了,却还是颇为心有余悸:这可是剧毒啊!就这么摔过来,摔出个好歹你赔啊!
“那便快去吧!”小真生怕褚玉扇会后悔,忙又捡起长剑来横在褚玉扇的脖颈处。褚玉扇一个撇嘴,望着地上还未清醒的连婶,只得随着小真去了。
褚玉扇被挟持着配了两份相同的药,一份是柳如柳的,被褚玉扇先行熬制了出来,其中加了极少量的蛏散,药成后由小真亲自喂给了柳如柳。
柳如柳的脸色本是惨白,喝下那药后许是效用发作了,他整个人便疼痛难忍,虽是昏睡着却也疼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褚玉扇屏着呼吸、看得分外仔细,小真却是被柳如柳的模样吓得有些怵了。
直到柳如柳的脸色开始变红,手掌、脖颈,但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通通都变成了红色之后,褚玉扇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蛏散与蛊毒互融了,既然鸠卜枝的红尖能在两种剧毒之间发挥药效,那便说明柳如柳体内的蛊毒与蛏散已两两相融了,而此时他全身最毒的药便是鸠卜枝了!
褚玉扇利落地咬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柳如柳的双唇上,半晌后柳如柳面上的那红色才缓缓地退了下来。
可褚玉扇知道若是要解鸠卜枝之王的毒,还需要她再滴一次血。
过了约一柱香,柳如柳身上那褪下的红色果然又去而复返。褚玉扇故技重施,又咬了一次手指,滴给了柳如柳。
柳如柳终于恢复了安静——虽是满头大汗,可脸色又与常日无异了。
一旁的小真看得目瞪口呆,待褚玉扇回头时,她讷讷地问道:“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褚玉扇一笑:“你看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