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糊的窗纸被小小的竹管刺破,一丝丝淡淡的烟雾从竹管中慢慢倾泻,消散,布满整个房间。一柱香后,窗户的插哨慢慢地被松动,直至插槽尾端。没有一丝声响,窗户被慢慢打开,黑影领头者飞进窗口,无声落地,蹲着身子慢慢移到伟俊的床边,数道黑影紧跟着毫无声息地飞进房间,四面散开。看着床上蒙着被子大睡的伟俊,黑影领头者左手从身边摸出一条小小的方巾,迅疾地捂住口舌部位,用右手将闪着寒光的匕首轻轻地划向头颈部位。没有一丝着力感的同时,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黑影领头者毫不犹豫地掀掉被子,面对他的只是一个绿色的大西瓜。看到如此情况,黑影领头者显然无所畏惧,就算是陷阱,也要完成任务,一抬右手,匕首早已不见,分开的五指在空中瞬时握拢。后面的黑影会意,在房内轻手轻脚地翻找着。床下的木盒被翻出,木盒旁边更是有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孔洞,黑影领头者再次抬起右手,竖起两个指头,往洞口方向一指,两个黑影毫不犹豫地跳进洞中。黑影领头者将木盒子打开,除了一张粗糙的纸,里面空空如也,双眼一眯,反正已经暴露,黑影领头者划亮打火纸,浏览任务目标给自己留下的信息。“我是无神论者”,火光熄灭,黑影领头者眯着眼想了一下,将木盒子放回原处,伸手朝洞中刚上来的两个黑影招了招,一群黑影从窗口鱼贯而出,窗户缓缓关拢。
伟俊住的房间楼下同样也是一间宿舍,由于宿舍主人外出执行任务未归,房间内并没有人,刚从楼上孔洞跃下的两名黑衣人看着楼下房内微微打开的窗户,随便张望了一下就跃回了楼上汇报情况,根本没有注意放在木质马桶旁的衣柜,此时的伟俊抖抖索索地躲在衣柜里面紧紧地抱着被黑布包裹的百战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虽然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没有看到听到任何情况,但第六感告诉他肯定有人来过,现在才是一更,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磅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老头那沧桑悠远的声音在通州城的上空回荡,无尽的夜空尽显无声的仓惶。
伟俊躲在衣柜中睁大双眼,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就算充满血丝也不敢有任何地放松,他知道,自己一闭眼,一放松,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无尽的休眠。
一群穿着只露出双眼的宽大白衣的神秘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荣威镖局宿舍门口,白衣领头者缓缓举起双手,往宿舍一指,身后的白衣人像朵朵游魂朝着宿舍大门鱼贯而入,令人惊奇地,行进途中居然没有任何声响发出。一楼某位不开眼的员工正好揉着睡眼半夜起来尿尿,一开门看到满道白衣,正要尖叫,被路过的白衣人一指点中额头,陷入昏迷,白衣人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一切做的毫无声息。
这群白衣人留了三个在一楼后,目标明确地飘向二楼伟俊的房间。伟俊的房门在毫无声息中被打开,不带一丝烟火气,三个白影瞬时飘入,摸向床边。一个白衣正要摸向被匕首划断的被褥,白衣领头者伸手制止了他,看着碧绿的大西瓜,白衣领头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毫不犹豫地迈向紧闭的窗口,伸手摸向窗纸,没有任何意外,窗纸上的孔洞依然残留。再次回头时,身后的白衣人已将床下的木盒子移出,并发现了木盒子旁边的孔洞,白衣领头者没有任何表情地离开了房间,身后的白衣人一阵忙活后将所有物品回归原状,离开了房间。
没有任何理由地,白衣领头者进入楼上的房间时,躲在楼下衣柜中的伟俊浑身寒毛皆竖,如果不是紧紧咬住牙关,刚刚就有牙齿打架的可能,那是一种阴寒的感觉,伟俊无法描述,直到白衣人离开,伟俊才恢复了抖抖索索的状态,双眼早已麻木,满布的血丝让人胆寒。紧紧抱住百战刀的双手已经麻痹,没有一丝灵动的感觉。
“磅磅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通州的人民都在熟睡的时节,打更老头兢兢业业地走在幽暗的街道,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一张鬼面出现在伟俊房间的窗口,那是一张厉鬼的面具,凶神恶煞般的面庞加上火红欲择人而噬的双眼,没有人会怀疑它主人的嗜杀。窗户被轻轻打开,也不见鬼面人如何行动,一晃眼,已到伟俊床前。斜对着床的鬼面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漠漠地斜了一眼空荡荡的单人床,旋即失去踪影。
伟俊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已经来临,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百战”,继续睁大双眼,望着空洞无边的黑暗,周围的安静让他心悸,不争气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他知道要杀他的人可能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鲜血滴落。这一刻,只能拜托自己还没有被发现。
“桀桀…”衣柜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一种嘲笑?一种讥讽?伟俊再也坚持不住,一阵腿软,跌坐在衣柜内狭小的空间。
许久,紧闭的衣柜门并没有被打开,被恐惧狠狠折磨的伟俊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推开衣柜的大门。
“吱呀…”随着衣柜门的打开,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静。心底犹如压着千斤巨石的伟俊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再次摔进衣柜,长时间的紧张,让伟俊半天不能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没有任何方法逃避命运的伟俊,全身无力,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洞黑暗的天花板,默默地等待着最终的裁决。视线中的窗外,火光忽然亮起,跳跃的火焰后面,伟俊隐隐约约看到几个戴着厉鬼面具的人影,渐渐地消失。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