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佳子反对,福泽秋筱本来也对这个教没什么好感,于是就坡下驴,说:“那我就这样恢复他,因为女友反对,恕不能前往。”佳子表示同意,主教以为自己救了他的命,这样对方一定会兴奋的前来受洗,哪知道对方会拒绝。还好主教是个修养非常好的人,他寄来一封信,心中大致说邀请他们一起来他的教堂坐坐,喝杯咖啡,然后聊一聊,皈依可以的事情可以缓一缓。日本人是很重礼节的,拒绝别人一次,第二次如果在打别人的脸,这是不妥的。
于是在明日早晨,乘坐主教派来接他们的车去了他的教堂。那是一座非常辉煌的教堂,从外面看,屋顶直插云霄,进到里面,五彩斑斓,非常炫目。福泽秋筱和佳子跟主教握了手,主教大人脸上始终保持慈祥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被拒绝这么一回事,他们来到一间客厅,空间显得有些狭小,幸好不值得当,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主教说:“大清早喝咖啡不好,要不改成牛奶吧!”福泽秋筱和佳子表示同意,佣人给他们每个人端来一大杯牛奶,杯子是白瓷的,造型非常漂亮。主教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说:“二位愿意光临我们教堂,我真是高兴。”
佳子说:“对于秋筱君不能加入贵教的事,我深表歉意,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你,秋筱君是神道教的教徒,他没有办法背弃原有的宗教投入贵教的门下。”主教听了这话如同被针刺了一样,他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你们了解耶稣的神迹吗?”佳子说:“《圣经》我是读过的,我相信我没有办法弄明白这本书的意思。”主教说:“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为你讲解《圣经》。”佳子说:“真遗憾,这一次我们出来访问,日程安排的非常紧凑,实在没办法听你布道。”主教说:“你们要去见些什么人,我们愿意提供车辆。”
福泽秋筱说:“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实在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主教说说:“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是耶稣非常虔诚的信徒,如果你们能听我布道,哪怕只是很短一点,我都会感激不尽。”佳子见这个人如此执着,她看着福泽秋筱,主教说:“就这么定了吧!有我们的帮助,你们的考察行动一定会取得圆满的结果。”福泽秋筱答应了这一要求,说:“这样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主教说:“牛奶晾冷了就不好喝了,请。”
三个人都喝了一大口,主教说:“二位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看来你们不怎么会经营生活。”一听这个佳子来了精神,说:“依你看生活应该怎么经营呢?”主教说:“在某些角落,总是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善于打破常规,超越人们的思维定式,从而把人类认识事物的水平,处理事务的方法,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于是人们就觉得规矩不是好东西,规矩束缚着人们的行为,也束缚了人们的思想。这样说不能说就是错的,可真的把规矩都废了,真的意味着美好的生活吗?我们需要想一个问题,规矩是怎么产生的?历史上的某一个瞬间,突然有人发现世上有昼夜的更替,有四季的变化,万物都在围绕着一个周期运动,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形成、发展、衰落、解体,这是任何东西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规矩是因循自然的规则而建立的,当然规矩未必都是合理的,因为人们认识自然的水平是有限的,规矩天生就会存在一些残缺或者扭曲的成分,所以在人们认识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规矩应该不断升级更新。人要守规矩,然后在发现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你从不守规矩,你又是没必要去指出它的不足之处呢?反正你也不用遵守。”
福泽秋筱听得很认真,佳子听得直挠头,说:“说实话我没有听懂你说的是什么。”主教说:“我们要遵守规则、赞美规则,让规则更好的造福人们。一个人如果遵守规则,并且有能力找到规则的不足,制定新的规则,他就算是会经营生活的人。”福泽秋筱说:“丢掉了规则,幸福是不可能的。”佳子几乎要疯掉了,说:“男人之间聊天,总是说一些玄乎其玄的话,如果我们女人之间聊天,情况则会不同。”主教一听这个瞬间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因为他布道多年,在附近一带是非常受欢迎的。
福泽秋筱立刻说:“她不怎么会说话,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佳子立刻说:“对,我这个人确实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主教喝了一口牛奶说:“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我这个人是很有肚量的。不管佳子女士说的很对,男人和女人的谈话方式区别很大。男人之间在谈论问题的时候,往往不讨论细节,更不会过多的重复那些繁琐的细节,他们往往会高谈阔论。而女人不会,女人一般不谈论抽象的问题,不谈论那种概括性很强的问题,女人就喜欢谈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光怎么洗孩子的尿布就能谈论一个上午,对于这一点我是很佩服的。”
佳子说:“你布道的时候当然会有许多女信众来,你是怎么吸引他们的呢?”主教说:“听的次数太多了,你也就能听懂我说的话。这就好比你在生活在跟一些人打交道,有的人个性跟你比较契合,这趟你容易理解他。相反如果你们之间系统不兼容,就会出现许多麻烦。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终究逐渐了解对方。我在这里不到大几十年了,许多人都是老街坊,许多人我都看着他们长大,彼此都很熟悉,因此才能够听懂我的布道。”福泽秋筱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正是你持之以恒的努力让主的福音在每一位街坊的心中生根发芽,我觉得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我估计耶和华都舍不得让你上天堂了,就想把你留在这里。”
一听这个主教真是满心欢喜,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自己可以把这两个人引入自己的教门。在日本皈依耶稣的人其实还是蛮多的,日本是岛国,不像中国,可以把自己搞的很封闭。除了拥抱强者,日本没有别的选择,谁强大,日本的国门将为谁打开。谁弱小,日本的铁蹄随时可能到来。终于他们要走了,主教把他们送到门口,回到酒店,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开始新的行程,他们先去了纽约,在去之前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告诉主教,阁下年事已高,不宜奔波,我们离开美国之前会再次拜访。
纽约是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在这里生活着世界上最富有的一群人。唐纳德·川普显然不是最有钱的人,他之所以受到关注,是因为他跟别的富翁相比要更加张扬,他不怎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他的事经常被捅到媒体上讨论,而且以负面居多。正如他的一位朋友所说的那样,众人恨你,你不要太在意,因为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忘记为什么恨你,他只记得他的世界里充满了你。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确的,他对自己的孩子保护的非常好,他也许不是个好的丈夫,作为父亲他是非常称职的。作为儿子他也是称职的,他跟父亲弗雷德保持了很好的关系,他是弗雷德真正的继承人,并且有了比弗雷德更大的事业。
也许正因为他始终受到草根阶层的关注,精英圈始终不愿意接纳他,虽然那些谋求公职的人总希望他能捐款,实际上他捐了许多钱,为了得到他的钱,他被邀请到对方家里,把他介绍家里的孩子,然而这些都像是织女般的逢场作戏,他们打心里还是瞧不起川普。川普始终都是一位争议人物,他的名字频繁的出现在报纸头条,久而久之,他的名字变得越来越值钱。一般美国的富人都很低调,他的父亲弗雷德也是如此,尽管自己非常富有,还是带着在工地上捡饮料瓶,赚一点是一点。许多很有名的大富豪,生活依旧十分简朴,喝可乐、吃汉堡,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一下子就是很长时间。许多很富有的人甚至不怎么花钱,他们没有功夫花钱,他们的精力完全用在了赚钱上,到了临死的时候就签署一个协议,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某位很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曾经指出,雇主靠盘剥工人发家致富,这话是有道理的,但也不完全对。
富人之所以变得富有,他们自然不是只会盘剥别人,每位工人的劳动可以创造价值,但是不同的组织方式、不同的工作流程,创造出来的价值是不一样的,而这些主要是由雇主做的。把赚钱作为一种人生乐趣,这种乐趣就好比有的人喜欢游泳,有的人喜欢画画,有的人整天离不开麻将桌,工作是他们唯一的乐趣。川普不同,他们能赚钱,花钱也是不含糊的。他住在装修的非常豪华的大房子里,精英们喜欢的是低调的奢华,而他的装修风格,算是把炫耀诠释到了极致。在精英们的眼里,这个人显得粗鄙不堪,大家都选择了敬而远之。
当然川普也是有朋友的,不仅仅是那种看中他钱的朋友,他也有臭味相投的人,大家互相欣赏,把友谊维持了很长时间。他住在纽约的川普大楼里面,川普公司的一位男职员把他们迎了进去,川普在客厅等候他们,大家入座之后,一些穿着制服的男招待鱼贯而入,有的手里拿着红酒,有的拿着热腾腾的汉堡。汉堡和红酒也是非常好的搭配,福泽秋筱和佳子穿着便装,川普穿了西服,打了红色的领带。汉堡很快就吃完了,红酒没有喝多少,不等对方说话,佳子就从包里拿出两本《交易的艺术》,请你给我们签个名吧!川普很大方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他问了许多关于日本的情形,好像他对日本非常感兴趣似得,其实他这样问目的很不单纯,他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日本人需要的,然后他可以高价卖过去。佳子说:“我们日本人基本上都买日产的东西,外国的东西在我们那里没有销路。”
川普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反而笑着说:“日本人就这一点令人非常佩服,我们美国人则不同,买日本的电器,买日本的汽车,买的可起劲儿了。我们让你们赚走了大量的外汇,让你们拥有了大量的工作机会,要是我们美国人也能够坚持买我们自己的东西该有多好,可以把大量的工作机会留在国内,还可以增加官府的税收。”一听这个福泽秋筱立刻说:“日产的东西卖到贵国,价格是相对便宜的,这就意味着贵国的百姓可以话较低的价格买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你说这不是很炫很酷的一件事吗?”
一听这个对方站了起来,说:“我们美国现在有一种很不好的势头,我们跟谁贸易都是逆差,跟中国贸易是逆差,跟日本贸易是逆差,跟墨西哥贸易也是逆差。我们丢掉了工作的机会,丢掉了税收,还欠下了大量的外债,我们真的太不争气了。”福泽秋筱说:“我不这么看,贵国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吸引了全世界的顶尖人才来为贵国服务,有那么多聪明人在一起制定出来的政策怎么会不符合贵国的利益呢?我觉得真相不会像你感觉的那样,实际上大部分的钱还是进了美国的人的腰包。”
对方说:“获益的只跨国公司,他们在境外设厂,甚至把研发团队也搬到了境外,更有甚至索性自己也搬到境外居住。这样一群人决定着美国的政策,你觉得我们美国能好的了吗?我真是受够了这群混蛋,也许有一天我也去角逐大头目的位置,如果我出手,一定是真正的赢家,不仅赢得票选,也要赢得一个富裕强大的美国。”福泽秋筱听到这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这个人成了美国的大头目,那些享受贸易红利的国家可能要遇到麻烦了,也许他们的好日子就会到头,也许日本应该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从川普大楼出来,福泽秋筱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回到酒店越发显得惴惴不安。佳子看他这个样子,说:“你怎么了?”福泽秋筱说:“这个人如果以后当了大头目,日本危矣!”佳子说:“我不明白,他会打我们?”福泽秋筱说:“二战结束之后,我们之所能够在废墟之中迅速崛起,得益于我们成功的外交政策。我们利用美国的战略焦虑,制造它与潜在敌人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拿到许多订单,既能够震慑对我们有威胁的国家,又能够赚钱。这个人如果上去了,他会把给我们的好处拿回去。”
佳子说:“他就不担心我们跟对方勾结吗?”福泽秋筱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揍我们,到时候你能指望过去跟我们有仇的国家帮助我们吗?”佳子听了也觉得害怕了,害怕了没多一会儿,突然笑着说:“你别多想了,他才当不了大头目。能当大头目的人,必须有跨国公司的支持,有媒体的支持,否则铺天盖地的抹黑你,你肯定会被百姓的口水淹死。”
一听这个福泽秋筱长出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其实在大头目给他们提供的名单当中没有川普的名字,这一次来纽约见他,也算不虚此行,因为他们知道美国有这样的人。福泽秋筱还接见了潜伏在纽约的一位日本间谍,他告诉福泽秋筱,这其实不止是川普一个人的想法,有相当多的人持与此相同的观点,支持大家惧怕媒体、惧怕跨国公司,所以他们每天说漂亮的谎言,有人说这里的人们在发表言论的时候不受干涉,其实这里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条条框框都被人画好了。你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媒体就会齐声挞伐,你的名声很快就会臭掉。知道这个情况,福泽秋筱有不安起来,说:“看来我们日美之间的盟友关系没有科考的基础啊!”
间谍说:“你不知道我们国家在这里雇佣了大量的说客,这些人有左右官府政策的能耐。”福泽秋筱越发感觉头晕目眩,说:“想不到堂堂美国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间谍说:“谁说不是呢?”福泽秋筱说:“不该对我说这些,你这可算泄密,我真替我们国家担心。”间谍笑着说:“这个已经不是秘密了,在国会山附近住着大量的游说团,这些人都拿了外国官府的订单,有这么一帮人,也是美国的不幸。”结束谈话之后,休息六个小时后,之后他们按照大总统给提供的名单一一去拜访,听到的都像是演出一样的美丽谎言,佳子说:“要不咱们进行私房。”
福泽秋筱说:“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访问的最后三天,福泽秋筱呆在酒店里撰写报告,离开之前拜访了主教大人,之后再去大头目夫妇,然后乘坐飞机离开。回到日本的时候正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浮出地平线的时候,飞机落地,他们走下旋梯的时候,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更不要说鲜花和掌声了,他们回到秋筱宫才发现国内出了大事,歌舞伎町因为不断发生刑事案件,严重的影响力沿街店铺的生意,酒店的入住率几乎要出现负数了。许多外国的游客之所以来日本,就是为了能够在歌舞伎町体验一下什么才叫幸福,现如今幸福没了,谁还愿意到这个岛国浪费时间。歌舞伎町的生意不景气,东京的经济就不景气,进而日本的经济就会不景气,为了稳定歌舞伎町的秩序,内阁决定派大量警察去哪里巡逻。来这里本就是想要做一点不宜公开的事,现如今警察日夜巡逻,还怎么能够开心的玩儿呢?闻仁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想了半天也没个主意。福泽秋筱说:“警察对于这些案子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闻仁说:“根本没有。”福泽秋筱说:“受害者的遗体检查过了吗?”闻仁说:“没有遗体,只有一大滩黄水。”福泽秋筱说:“受害者的身份确定了吗?”闻仁说:“不确定,我不是说了吗?警方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只要二十四小时巡逻。”福泽秋筱说:“东京都知市在做什么?”闻仁说:“他最近真是忙坏了,东京一下子出现了大量的失业人口,那么多人吃救济,真是不幸。”佳子说:“我也应该让百姓们找个正经的营生干,靠卖那个赚钱,实在有损我们礼仪之邦的名声。”闻仁一看女儿在这里,立刻说:“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跟秋筱君商量。”
佳子也不想听这些,就去睡觉了,闻仁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能让歌舞伎町熬过这一关呢?”福泽秋筱说:“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无能为力,非要我拿主意,我可能要参与警方的行动。”福泽秋筱叹口气说:“自从掣签结果出来之后,宣仁亲王什么都不管了,好像自己已经不是皇储了一样,现在朝廷内外都巴巴的看着我,真希望我能够度过难关。”福泽秋筱说:“你不必过于操劳,这件事应该由内阁负责。”闻仁说:“别提内阁了,首相大人几乎忙的连自己的爹都快忘了。”
明日一早,福泽秋筱去内阁府拜见首相,把自己撰写好的报告交上去,首相把报告放在桌子上看到没看一眼,说:“你去忙吧!”福泽秋筱之后退下去,刚到门口就被叫住了,福泽秋筱转身说:“何事?”首相走过来请他入座,然后说:“真是没想到,我真是命途多舛,我能度过这一关吗?”被这么一问,福泽秋筱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掉了。忽然听见外面吵成一片,没一会儿阁员们都进来了,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表情沮丧。首相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很泄气,说:“你们都坐吧!”福泽秋筱一看这阵势,立刻觉得事态严重了,民事部尚书说:“现在蝴蝶效应已经在扩散,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下回分解。
第二百九十二回:主教大人苦口婆心/闻仁亲王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