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是遵循一定的规则在运动的,尽管你对规则的描述不一定准确,但规则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首先你生活在一个动态的时间,这种运动是前进式的,虽然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但你应该知道你经历过的事情不会重新再来一次。在你生活的每一个瞬间,都有新的事物产生,旧的事物消失。这种新旧是一个相对的东西,有的东西可以存在很久,有的东西很快就消失了。
时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结束?答案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在你死亡的那一刻结束。至于你出生之前与你死亡之后的时光,其实都与你无关。当然你消失之后,也许这个世界仍旧保存着你留下的痕迹,但它是另外一种存在,与你无关。人们生活在规则的世界里,熟悉规则、掌握规则,有能力合理利用规则人会成就一番功业,那些对规则陌生、无力掌握规则,只能被规则束缚,没有办法利用规则的人,他不可能在这个世上有所作为。一个人最大的聪明是知道自己在面对事物本身的时候,永远知道自己是个小学生。
把自己想象的过于强大,这样的人往往难以善终。相反相成,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你可能恨一个人,你也许不知道你即将成为这类人。在许多人看来,坏人和好人之间不共戴天,其实坏人和坏人之间的仇更大。比方说两个坏人生活在一起,甲想尽办法要占便宜,乙也想尽办法占便宜,这两个人不发生冲突一定见了鬼。坏人其实也喜欢跟好人打交道,宛如穷人也喜欢跟富人交朋友。你爱一个人如果不能得到对方,你自己从某种程度上就会变成对方。对方的爱好会成为你的爱好,这都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完成的。
回想起在歌舞伎町的日子,龙泽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许多事情当你经历过一次,便不愿意再来一次,因为这样会给你时间错乱的感觉。有多时候你希望自己距离回忆越远越好,一个人前半生生活在国内,后半生生活在海外。前半生醉生梦死,后半生看破红尘。这样的人生如诗歌一样美好,龙泽花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跪在,远离酒精,远离闪烁的霓虹灯,享受平淡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可以说从来不曾属于她。在歌舞伎町谋生的女人,百分之九十都浑浑噩噩,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为了挣钱,她们努力的取悦顾客,赚来的钱财她们并不珍惜,她们会把这些钱换成价格昂贵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甚至食品。最美好的人生有理想,其次有奔头,最次是漫无目的的生活。这样的人两眼无光,对问题没有想法,甚至连感觉都有些麻木了,她们每天像机器一样服侍客人,客人来了,就像畜生一样躺下,甚至懒得取悦顾客。年老的织女对赚钱都没有激情,在做服务的时候极力偷工减料,让服务的质量大打折扣。龙泽花已经看不见爱情,饮酒之后就去挺尸,她甚至不愿意去回忆。店铺的负责人为了激发织女们服务顾客的热情,请了非常有经验的老师把大家集中起来培训,培训会上老师声嘶力竭,好像非常有激情。
一位优秀的织女不仅仅是用下半身做服务,还要懂得用上半身做思考。永远拒绝为穷人服务,要努力与富人建立关系,跟富人做交易,这样才能过好日子。她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她仍旧能够摇摇晃晃走到自己住的公寓。除了休息就是工作,这一行却是辛苦。新任知市大人要来了,店铺的负责人为了接待这位贵客把大家都动员起来,希望这一次能够给他留个好印象,往后他就会把他的朋友们都带到这里来。银座与歌舞伎町之间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歌舞伎町的特点是性价比很高,银座的特点是档次很高,如果你以为追求档次,选择银座是再好不过的了。
榻榻米是用金丝楠木做的,上面铺着真丝被褥,我在上面搔首弄姿的,许多都是各种交际场所的名媛,她们拥有很高的学历,无论是谈吐,还是风韵都极体面。龙泽花因为跟井上纯美好过,她的经历非常传奇,这是她进入这个贵妇圈的资本。享受这类女人的服务,你要制服巨额的费用。相比之下歌舞伎町的女人从外表上看更年轻更漂亮,就是学历和名气差一点,横竖你要的只是肢体上的服务,并不需要灵魂上的交流,所以歌舞伎町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一个人想要受人尊重,首先你要非常的自信,自信是需要有基础的,找到自信的基础对于一个人非常重要。
你要通过恰当的方式把自己的自信表达出来,这样才能做到受人欢迎。滑稽演员越来越像国际大都会的长官,以至于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个滑稽演员。被店铺负责人领进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墙壁都涂上了金色,屋顶还有一幅色彩鲜艳的壁画,左右的家具都是包金的,面对如此奢华的屋子,他愉快的像个好字,榻榻米上的那个女人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样,他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国王。两个人入戏都非常快,人到底应该怎么谈恋爱呢?这个没有一定之规,过去是电影交给人们谈恋爱的语言和方式,随着技术的进步,电视的影响更大。
他们说了许多电影里常常能听到的台词,然后开始一点点渐入佳境。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在过敏感生活的时候多半得不到满足的,男人们表现平平,女人们为了取悦男性,也是为了取悦自己,她们尝试进行自我催眠,就是她要假想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种非常愉快的状态,然后发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这种东西就像是走夜路吹口哨,以此为自己壮大自己的声势。女人真的很辛苦,相比之下男人是容易满足的。
如果有人问在婚姻范围内,那女双方哪一个更容易出状况,这个时候要坚定认为是女人。这个无关乎品等,主要是一个生理构造问题。男人如果每天跟十个女人发生关系,不出一年,这位男士非死即残。反过来一位女士每天与十位男士发生关系,她会活的非常健康。为什么中世纪的婚姻制度会允许男性与多名女性结婚?根本原因也许不是什么性别歧视,而是当时医疗条件非常差,婴儿出生发生夭折的概率很高,产妇因难产死亡的概率也非常高,这样做可以保证家族的香火能够传递下去。
为什么在中世纪针对女性婚外有敏感行为存在许多残酷的刑罚?而针对男性的类似刑罚要少的多。道理很简单,因为男性做这种事的概率比较小,而女性更容易做出这种事,不是用严酷的刑罚不足以抑制她们在这方面的冲动。对动物有研究的人会发现,当雄性老虎的配偶有了孩子之后,它在哪方面的需求会一下子减少很多。而人类则相反,女人在怀有身孕的时候,往往是丈夫发生婚外敏感行为的高发期。这种情况跟男权的衰落有关,在女权比较兴盛的时候,父亲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在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父亲不产生任何影响力。对于男性来说,女人怀孕的那一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寻找下一个快需要开垦的荒地。
男权社会不断强化父亲的角色,比如传承血缘从母系转移成了父系,使得父亲这个角色对人的影响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当一个人做了父亲之后,他的心里会产生许多暗示,这种暗示让他感觉到做一个幸福的责任和快了。越是在男权兴盛的年代,父亲的戏份越重。随着男权的衰落,父亲的重要性不断被削弱,作为父亲的责任心也会不断削弱,这是显而易见的。还有一点需要指明,当一个人有了孩子之后,女人往往非常的自我,她不能够考虑周围人的感受,包括自己的丈夫,你的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她还是有可能患上产后抑郁症。当你跟孕妇呆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会快乐。
反过来,当你暂时不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女人怀孕对于丈夫而言,是噩梦的开始。这个时候如果另外一位女性,只需要给一点小小的温柔就能形成强烈的反差。由此看来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做出一些看似不体面的事也在自然不过了。女人爱自己,男人爱女人。但是这个爱不是无限的爱,无论对方怎么折磨你,都非常爱他,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在女权社会,男人不需要负责人,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不重要。男人就是一种玩具而已,没必要钟情于一件玩具。可以这样讲,离婚让女人变得伟大,离婚的次数越多,这位女士越伟大。一开始龙泽花只是扮演一个温柔的小女人让滑稽演员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慢慢的就开始变被动为主动,滑稽演员被折腾的嗷嗷乱叫。
当女性开始来主动事物的进程,女人们就会越来越满意现在的生活,而男人们中当中的有识之士就会觉察到某种不适,也会有一些无耻的男人支持女权,这样的人简直是一坨狗屎。龙泽花玩儿的很高兴,许多从事这类工作的女性,她们就是用一种自我催眠的方法来获取快感。假象你正在与自己仰慕已久的男人做那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井上纯美似乎真的把自己嫁给了工作,除了少量时间在一个人处理公务,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同事们在一起。日本人的生活工作所占的比重很大,除了工作,似乎剩不下什么。在她只是个普通警员的时候,她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官府的高级雇员。她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非常英俊的男警官,然后度过平淡的一生。她以为自己会成为母亲,甚至有一天会成为祖母。现在她把这一切都忘了,对于她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工作。
她对未来不抱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累死在工作岗位上,或者因为其他缘故牺牲了,她都会非常愉快的接受这一切。她特别害怕自己一直可以工作到退休,没有了工作她就一无所有。每天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死了都不会被人发现。在日本这样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电视上动不动就报道老人死了半个月之后才被发现,屋子里爬满了白色的蛆。只要有危险她就亲自去,还要冲到最前面,也难怪了,她似乎从来没有因公受伤,也许有,她不记得了。不尽如此,她身体非常好,一年四季都不生病。
英国是个美丽的国家,中国的农村非常的贫穷,完全没有田园牧歌式的美感。相反在那个工业文明的发起国,那里有非常整洁、非常富裕的乡村。陶渊明如果生活在这个年月,他一定不愿意留在中国,至少心里非常向往去英国过他向往的那种生活。日本人对于园林艺术也保持着极大的热忱,即便是在人口拥挤的大城市,他们仍然想办法将自然风光引入到每条街道,每个居民区。山本藤原坐在屋子里点燃一支烟站在阳台上,一边吸烟一边想一些问题。权力是一种比财富更吸引人的东西,财富可以让一个人过上非常舒适的生活,权力可以更大程度上满足你的虚荣心,权力可以让你有更多的机会成为一个伟人。可他失去了权力,现如今他躺在钱堆上,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名牌服装、名牌手表、高档汽车,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意思,真有意思的是权力,它可以让你变得神圣,让你成为不可以被冒犯的人。他目视前方,实际上他并没有死心,他相信也许有一天,他可以回到衙门当知市。即便当知市不顺利,也许可以去角逐首相的位置。那是个比知市更有人的岗位,他几乎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内阁府,正把双手插在腰间训斥那群该死的阁员。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是一个僧人,面容慈祥、盘腿而坐,身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人就是日天法师,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身一人来到慧空禅院。因为是熟客,他直接就去了日天法师的禅房,推开木门一看,日天法师就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坐在蒲团之上。一缕阳光撒在法师身上,这个时候法师像极了佛陀。山本藤原也盘腿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闭上眼睛尝试要入定,试了很多次都不成功。日天法师慢悠悠的说:“杂念不除,怎么能够入定呢?”山本藤原说:“大师,我来跟你切磋,希望能够给我日后的生活点一盏灯。”日天法师把一位小沙弥叫进来,嘱咐了一阵,没一会儿小沙弥提着一壶茶进来,给山本藤原面前的被子里到了茶,说:“吃杯茶吧!”
山本藤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这些日子我读了许多官府佛教哲学的书。觉得获益良多。”日天法师说:“到底是佛教还是哲学?”山本藤原说:“是佛教哲学。”日天法师摇摇头说:“佛教和哲学是不能连起来读的,佛教并不是什么哲学?”山本藤原说:“请法师开示。”日天法师说:“哲学不是自古就有的东西,哲学产生于工业文明出现以后。随着技术的进步,出现了哲学,实验、数据、逻辑是构成哲学的但要素,它跟佛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山本藤原说:“愿闻其详。”
日天法师说:“佛教的本质不是哲学,它是一种宗教。宗教产生的基础往往跟实验、数据、逻辑的关系不大,主流宗教产生的时间一直可以追述到远古,那个时候技术条件落后,没办法靠实验和数据建立一种逻辑,从而形成一种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人们凭借自己的感觉通过冥想的方式创立了宗教,宗教当中也是有逻辑的,但它远不及哲学严密。哲学一般要回答三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往哪儿去?这三个哲学终极问题,在宗教里也曾经出现过,特别是耶和华的教对这个问题做了较为直接的回答。你是迷途羔羊,你是上帝的仆人,上帝创造了人类,你可以一直把自己的血缘追述到夏娃和亚当。你只要一直按照上帝规定的方式生活,你就会得到上帝的祝福,死后你的灵魂会被天使领到天国,你会也呆在耶和华的身边,那里没有悲伤和眼泪,只有欢喜和笑容。”
山本藤原说:“佛教是怎么回答这三个问题的呢?你是迷途中的人,有机会听闻佛法,是因为你前世种下了善根,从而结出这么个善果。人类是怎么出现的?佛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告诉你人生活在轮回之中,今生受罪,只因为前世造孽。今生造孽,来生受罪。最理想的状态时通过修行超脱六道轮回,享有永恒的幸福。”山本藤原听到这里愣住了,片刻之后说:“这三个问题是不是佛教的落脚点?”日天法师说:“对于哲学来说,回答这三个问题,既是出发点也是落脚点。对佛教来说,回答这三个问题,仅仅是个出发点,落脚点是修行。佛陀的一切教诲都是围绕修行展开的,如果你对修行没有兴趣,那你就不要碰佛教,因为你怎么研究也不会了解佛教的精髓。”
山本藤原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发晕,于是站了起来围着日天法师走了三圈,说:“因果报应有没有科学依据呢?”日天法师说:“你坐下,我为你解说。”山本藤原坐下来说:“至少科学无法否定因果定律。”山本藤原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其实不对的。”日天法师说:“请你列举证据。”山本藤原说:“秦桧和岳飞一恶一善,可最后的结果恰恰相反,秦桧后半生饱享荣华富贵,可岳飞却被害死在风波亭。”日天法师说:“你认为岳飞是因为善良被杀掉的吗?”山本藤原说:“不然呢?”
日天法师说:“我的见解跟你不同,岳飞是忠臣,作为皇帝喜欢来来不及,为什么与秦桧合谋杀掉他呢?”山本藤原说:“还不是听信了秦桧的谗言,或者可以这样解释,赵构不想把徽钦二帝接回来,这才与秦桧合谋杀掉了岳飞。”日天法师说:“此言差矣,秦桧的谗言是不是那么厉害,可以杀掉岳飞这样的高官。岳飞虽然动不动就要迎回二圣,可他并非不忠于赵构。他曾经提议让赵构立他的养子为储君,如果他真的终于二圣,怎么会支持立赵构的养子做储君呢?”山本藤原说:“岳飞支持立赵构的养子做储君,这是几触怒了赵构,怎么能作为忠于赵构的证据呢?”
日天法师说:“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是那么忠于二圣。”山本藤原沉默了,日天法师接着说:“岳飞的死因与善恶无关,秦桧主和,岳飞主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秦桧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杀掉岳飞不是个必要条件。皇帝十二道金牌可以让岳飞班师还朝,他可以让岳飞的主张观点无法落实。你可以把他流放到海南岛,让他在岛上终老,何必置他于死地呢?”山本藤原说:“这恰恰说明坏人的可恶。”日天法师说:“非也!秦桧不杀岳飞,他不会背上奸臣的恶名。充其量人家骂他是误国的庸臣罢了,杀了岳飞,你就只能跪在西湖附近丢人现眼了。这么一桩赔本儿的买卖他为什么要做呢?”
山本藤原说:“秦桧如果不想杀岳飞,谁想杀呢?”日天法师说:“当然是皇帝了,你说秦桧用谗言陷害岳飞,这是事实,但导致他被杀死,原因不仅是谗言。自从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宋朝的武将一直地位很低,因为他们不相信武将。而岳飞的官越做越大,他既不爱钱,也不爱女人,在老百姓的眼里,这是优点,在皇帝眼里,问题就严重了,就像范增说刘邦此其志不在小。”山本藤原冒出一身冷汗,中午大家聚集在大雄宝殿诵经,香烟缭绕,经声悠扬,忽然两位小沙弥打了起来,不知是何缘故,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六回:度浮生究竟终为何/坐经堂萦绕盘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