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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由于圣水能携带神的奇迹——回复魔法,价格自然不菲,一般人不会轻易出手购买。正因为是冒险者,正因为生命无可取代,才会不惜花大钱买下。
  不过——由于圣水无法大量生产,一旦卖完,就只能等隔天了。
  ……嗯,好久没来了。
  我踏入神殿区,看着庄严的神殿并排的柱子,喃喃自语。石板路是纯白色的,整个区域仿佛被白色覆盖。
  我非常熟悉这个空间。
  因为孤儿院就位于神殿区。
  信仰光之精灵女王拉比安的光之神殿,旁边的建筑物就是孤儿院。我和勇者就是在这间孤儿院长大,在这里接受神谕,然后踏上旅程。
  ……
  帕鲁在我身后,嘴巴抿成一条线。我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发生过什么。
  至于我……也差不多。
  想必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们了吧。曾经一起住在这里的家伙们,早就已经毕业了。孤儿能顺利从孤儿院毕业的例子很多,但半途消失也不稀奇。
  就算被光之精灵女王看上,也不代表一定能平安活下去。找到自己道路的人,离开孤儿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帕鲁,你没事吧?
  ——是的,我没事。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孤儿院,而是神殿。
  在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区域,纯白的墙壁既壮观又庄严。上面还有精细的雕刻,令人叹为观止……但习惯之后,也可以说是一如往常的风景。
  我带着帕鲁,走进光之神殿。
  感觉没什么人。
  神官们大概在深处吧,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倒是能看见零星的居民。这里虽然不是公园那种休憩场所,但对信仰光之精灵女王的人来说,或许是个疗愈人心的地方。
  我侧眼看着在神殿里休息的人,什么也没做,就直接走向最深处的拉比安雕像。
  我站在巨大的精灵女王雕像前,闭上眼睛。
  我感觉到帕鲁站到我身旁。
  她是在祈祷吗……还是只是抬头仰望呢?
  我不知道。
  …………
  啊啊。
  非常抱歉,光之精灵女王拉比安大人。
  我没能达成您的神谕。
  虽然我发誓要保护勇者……却被伙伴赶了出来。
  说来惭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但是——
  ————!?
  我不禁睁开眼睛,仰望精灵女王的雕像。女王雕像露出慈悲且平静的微笑,什么也没说。
  但是——
  精灵女王的话语传入我耳中。
  与其说是神谕……不如说是祂对我说话……吧。连我这种盗贼都关心的神,该怎么说呢,我只觉得感激。
  我看向身旁,帕鲁一脸惊讶。
  或许他也收到了什么神谕。
  师、师师师、师父!?我、我我我、不对,我……
  冷静点。拉比安大人……很温柔。
  我有点想哭。
  即使如此,我不能让弟子看到我这种表情。我摸摸帕鲁的头,借此掩饰自己的心情,同时趁机擦了擦眼角。
  还有。
  还有我能做的事。
  光之精灵女王大人对我说话了。
  我只能点头答应。
  我还能继续。
  我还能继续努力。
  我如此回答,向精灵女王的雕像发誓。
  哎呀,真是令人怀念的人。
  就在我再次祈祷的时候。
  这句话传进耳中。
  我抬起头……
  穿着神官服的老婆婆,一副慈祥老爷爷的模样……当然不是老爷爷,是女性,她带着这样的表情伫立在那里。
  卑劣!药水补充到神殿~
  我第一次看到大人哭泣。
  哦,真是令人怀念的人呢。
  从神殿深处走出来的,是孤儿院的老师。那是我也认识的老婆婆老师,我记得她总是很温柔。
  虽然她也曾经想帮助我,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就连刚才跟我说话的神明,也没办法帮助我。老婆婆老师肯定也办不到。
  那样的老师,说对方是令人怀念的人。
  一开始我以为是在说我。
  但不是。
  老师的视线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师傅。
  ……老师。
  师傅皱起脸,嘴唇颤抖。
  哎呀哎呀,我还以为你已经改掉爱哭的毛病了。难道你寂寞到一个人跑回来吗?
  师傅摇摇头。
  跑回来?
  师傅是旅人,难道他曾经和谁一起旅行吗?
  老、老师。
  师傅的声音颤抖。泪水从他的眼眶扑簌簌地落下。
  师傅在哭泣。
  我第一次看到大人哭泣的模样。
  我看过很多在负面意义上哭泣的人——对人生绝望、失败、被施暴打得遍体鳞伤躲在巷子里哭泣的大人。
  可是——
  在巷子里,没有一个大人会因为好的理由而哭泣。
  所以——
  看到师父哭泣的模样,我总觉得有些安心。
  不可以哭。
  哭了就输了。
  我一直以为那是世界的常识。
  哭了就结束了,就算哭也不会有人来帮忙。
  那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只是无谓地展现出自己的软弱。
  神明给予的失败。
  我曾经听过这种说法。
  可是——
  师父流下斗大的泪珠,在我身旁跪了下来。
  您还记得我们吗?
  那还用说。从你们踏上旅程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向拉比安大人祈祷,希望你们旅途平安。
  我曾经看过老奶奶老师在神殿祈祷。
  那应该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祈祷平安与未来。可是,其中也包含了师父。
  得知这个事实,师父露出笑容,但还是在哭泣。
  师父,您没事吧?
  抱、抱歉,帕露。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这样很丢脸吧——师父这么道歉,我则是摇头。
  不要紧。
  我就像师父平常对我做的那样,摸了摸师父的头。被摸头的话,与其说会冷静下来,不如说心情会变好。
  因为会让人觉得待在这里也没关系,所以我很喜欢。
  所以我摸了摸师父的头。
  你……难道是卡耶鲁雷姆——
  看着这样的我,老奶奶老师如此说道。
  ——
  我摇了摇头。
  我是帕尔瓦丝。我,我的名字是帕尔瓦丝。是艾兰德师父的弟子。
  我如此……断言道。
  我不打算回去,也不可能回得去。
  所以,我的名字是帕尔瓦丝。
  那个名字的小孩已经不在孤儿院了。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卡耶鲁雷姆了。
  帕尔瓦丝……我知道了,帕尔瓦丝。还有艾兰德……没错。你现在是艾兰德对吧。
  是的,老师。
  老奶奶老师缓缓地走了过来,在师父面前弯下腰。她总是愿意与我们视线相对,愿意与我们说话。愿意听我们说话。
  如同她一直以来为我们做的那样,老师在师父面前也同样与他视线相对。
  没什么好哭的,艾兰托。你平安无事。也就是说,那孩子也平安无事吧?
  是。可是,我……只有我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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