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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二人自幼便开始修习南楚国镇国宝典『火龙真言』,兼又聪慧灵活,偶尔甚至还能得到『阳川居』里的修道者蓝灵子等人的指导,因此两人年纪轻轻便都已经分别登上了凡人武学上的『地阶』和『宗阶』的境界。
  如果南华知道,今早他非礼的两位美貌少女的思春对象便是眼前一袭白衫的楚霜,不知他是羡慕还是嫉妒?
  如果南华知道,他穷耗毕生,转战大江南北,在武学上得来的修为,也不过是这两位少年十来年的修为,又该做何感想?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公平的!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许还是!
  楚霜对南华能瞬息之间强行避开他的目光中,略感惊讶。但想到这人的实力也是接近『地阶』的好手,于是这一丝惊讶很快就消失在他俊秀的脸上,不变的唯有他那个笑容,似笑非笑的笑容。
  南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强笑道:『适才,是否便是两位公子唤住贫道三人?』
  小楚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像看个白痴般地看着南华二人,撇撇嘴道:
  『我皇……我大哥,有紧要的事情要问你,你』,他微微抬起下颌,指向王二,『包括你身边那个和你串通的小猴子可以阂们走了……嗯,就是这么简单!』
  这『小猴子』一词,可是大有出处。
  这原本是楚霜对一些关系亲密的皇室子弟们显示关爱的口头禅。但这在楚霜的生母——施皇后看来,自然甚是粗鄙,而且那些小皇子们都是『小猴子』,那麽南楚的国君,自己的夫君,岂不是……
  施皇后每每想到此处,不禁一阵恶寒。只是施皇后虽然屡次教导楚霜皇子不可如此轻言轻语,但奈何楚霜皇子正是『左耳进,右耳出』的顽虐性子,自然收效甚微。
  直到有一次,一位正得宠昭仪娘娘『无意中』在陛下枕边『说了漏嘴』。她本以为陛下必定大发雷霆,严惩这个一向深得陛下喜爱的三皇子。
  谁知陛下闻言,只是『哈哈』一笑,甚至连称『甚有乃父之风』。
  那位『说漏嘴』的昭仪娘娘,随后也在施皇后的授意下『意外』地病发身亡,香消玉殒了。妃嫔之间的争斗古来如此,滴水恩怨,生死相报。
  久而久之,三皇子的这句口头禅,也就成了皇宫里大家明面上都『不能说的秘密』了。
  而这位自小对兄长极为依赖的小楚樱,在连连听到三皇兄喊自己『小猴子』后,把皇家礼仪忘的一干二净,自然而然地学了个神似。如今喝斥起南华半仙等人来,直觉得甚是顺口,颇为过瘾。
  南华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在他看来,如果是一般江湖绿林之间的恩怨争斗也就罢了,但他早些年却年少轻狂地在大陈国境内结下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对头。今日,如果是那一位要擒他的话,只怕要斗个死活,否则实在难以善终了。
  南华脸上的神情变化,全被楚霜看在眼里。
  楚霜轻指那招魂幡上的四个大字,一边笑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这个所谓的『南华半仙』?还是……哼!当年响彻大江南北,曾为了一己口角便追杀对方三千五百里的,悍匪,『霹雳手』——王威?』
  南华闻言,犹如全身被九天玄雷击中,脸色大变,喃喃道:『果然,果然是……』
  他深深地看了楚霜一眼,想起对方刚才不着痕迹的『神龙吼』,显然此人和南楚皇室颇有关联。虽然他也算是趁人不备,但功力只怕是不若弱于自己。而且对方此刻仍是如此地言笑如常,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抬头朝天空望去,只见周边屋顶之上,暗影处处。以他半辈子江湖厮杀的经验来看,那里自然是有无数好手埋伏,只怕这少年一声令下,自己和手下在瞬息之间都要变成刺猬了。
  煞费苦心,煞费苦心啊!
  忆,当年转战大江南北,一时之间天下皆惧他的狡诈,凶狠……
  叹,如今时光白驹过隙,刹那之间竟似老去百岁,悍匪暮年……
  时光,万物生灵最大的敌人……
  闯荡一生,难道今日竟要将命送这少年郎之手?
  寰宇之中,何人能永生不老,不死,不灭……
  第一卷【帝国黄昏】第四节善良代价
  三月早春的清风,带着丝丝寒气,穿过了这条街道。
  王威长叹一口气,挥手将手中的招魂幡和方木桌『哐啷』一声给丢在了地上,一副万念俱灰,暮年沧桑的模样。
  他双目赤红,隐隐含泪,惨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以你的年纪怎么可能?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他还要如此追杀殆尽吗……她的死……我也是痛苦万分呀……想当年……』
  王威说到辛酸处,一手将自己的道士帽打落在地,顿时三千白发垂肩,甚是凄凉无比。
  此时,楚樱甚至发现:就连早就躲在远处的那位老夫人,见王威那副辛酸模样,虽然她似乎什么都没听懂,却也不禁流下两行同情的泪水。
  可惜,大概是大家都觉得这老妇人过于可怜平凡了。因此楚霜众人却都没有发现这老妇人眼中间或闪过的一丝精光。
  王威一边痛苦地诉说着自己的『血泪史』,一边蹒跚地拖着步伐走到两位少年的面前,『扑嗵』一声地跪下,低头便拜了下去,叩地有声。
  模样俊秀似女孩家的十三皇子,平生最是嫉恶如仇,但心地却是颇为善良。
  此刻,他看着王威满头银发的凄惨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病死的那头一身雪白的灵兽——『天山雪狐』。一时之间他竟然思及爱宠,变得双目空洞起来。甚至竟有一丝怜悯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当然,如果此刻的王威知道:当年那位雄傲天下,人见人畏的悍匪。正在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当成自己宠爱的一头牲畜来同情,怜悯,是否会甘愿立马站起身来,宁愿被人射成刺猬,也要拼个死活,搏个体面?
  善良的楚樱双目失神,看到王威竟然已经磕头磕的满脸是血。于是便情不自禁地想将这可怜的老人扶起身来。毕竟,他只是央求三皇兄半天,才得到这个难得的出外游玩的机会。他犯不着和这老头为难,就算要为难也是三皇兄和『隐龙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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