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一个孩子,关于善恶是非的争辩,她只是知道,从此以后,她不能再叫李耕“哥哥”,也无法再和段无鱼坐在李家的屋顶上喝酒,更不可能再跟解颐谈论人间大道,偶尔回头看那一条来时路,皆是不堪回首,跨不过的深渊,找不回的自己。
她忽然将小唯一把搂进怀里,眼中的泪蓄得再满,她也不会让它落下来,除了这份倔强,已没有能够保留下去的东西了,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孤单,除了小唯,已没有谁能陪她走下去了……
在这个绝望弥漫的小镇上,若说还有什么值得人欢喜的事情,便是萧青青和明怀恩了,虽然不是能够开花结果的缘分,至少此刻他们心灵纯净的爱着对方,在萧青青忘记了前生仇恨的时候,在明怀恩无数次的挽救她于狼妖魔爪下的时候,爱情的幼苗逐渐被培育成参天的大树,根深蒂固的长在了两个人的心里。
寇一华遍寻赤狐未果,整日混沌度日,醉卧深巷,无意拾到一张街边废弃的报纸,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上头正赫然是李慕唐发出的离婚申明,一下子刺穿了寇一华的心,再看上头的日期,与秦可心自焚而死的时间则恰好吻合,寇一华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秦可心万念俱灰求死的原因,宁愿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来了结,原来是哀莫大于心死……
他怒发冲冠的寻到李家去,一把揪出李慕唐扔在堂屋中,面目已因发狠而扭曲,脸上的纹路再不是当初舒展的走向,凝得像冰块般的无情,曾经坦荡的目光,此时阴鸷的盯着跌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李慕唐。
“还是怪我当初顾念情分,没能对你痛下杀手,遗祸至此!”寇一华痛悔和怨恨着,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的来过,做短暂的停留,其实多半……都是想多看秦可心一眼,多年以来,更已变成了习惯。现在秦可心死了,从此这一点念想都化成了灰,只能在呼吸间极尽努力的汲取她或许残留未散的微末气息。
吴婶快速的赶往医馆,在秦可心死的那一刻,寇一华便已然疯魔了,如今他没有什么惦念的了,李慕唐的性命,不过在他手起刀落间,只好求助于寇兰,希望她能唤醒寇一华一丝良知,挽救一条生命,李家经此动荡,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变故了,届时要李耕如何面对一夕之间父母皆亡的惨祸。
“兄弟,人之将死,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对秦可心存了那份心思的,你告诉我,让我也死个明白!我活了大半辈子,浑浑噩噩,如今要死了,我想明白一回!”对峙间,李慕唐勉强振奋起来,被这孱弱的躯体拖累,他已窝囊多年,眼看着事情一桩一桩的发生,除了无能为力,就是无可奈何,望洋兴叹,如今命要断送了,他再不想连死,都死的糊里糊涂的。
每每思及与秦可心的种种牵绊,寇一华的情绪则变得低落又温柔,此时他阴鸷的脸上总算因此缓和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和珍视,失落于自己在这场感情角逐中的落败,珍视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那一点浅薄的缘分。
“在我和她结婚前,若知道你心仪于她,或许我…….”李慕唐最终又没能把话说出口,仿佛是明明深思熟虑过,临到说了又觉得事实并非张口就来的简单。
寇一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向来都是很有主意的女人,何时为了其他缘由妥协过,她从始至终认定的都是你,从未有一刻动摇过。”
作为一个丈夫,听到别人对于自己妻子的性格心思都如此言语笃定,
李慕唐生出一种无以言语的难过,他说不清是感情上的嫉妒,还是因有负于秦可心深情的愧疚,这是一种无法面对的羞臊,使他情愿用死亡去逃避这种难堪。
第1章 觊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