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见妙妙的父母,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经历了自己孩子的惨死,他们怨恨命运,怨恨那些明明可以使他们遭受这些痛苦的人,怨恨杀死了他们孩子的妖怪……最终,这些怨恨使他们酿出了一个他们彼时丝毫也不觉得残忍恶毒的计划……
若要让别人明白自己的痛苦,唯有真的令他们感同身受,否则都是空话,而古颜最最珍视的,是小唯!
是的,那日小唯遇险,是龚夫人和妙妙父母故意所为,是他们的精心策划。
只可惜,小唯安然无恙回来了,当她哭着跑向她,抽泣着喊“龚妈妈”的时候,当她嘱咐她说,“不要告诉姐姐,我怕姐姐怪您”的时候,她的心被刺得千疮百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疯到去向一个孩子下毒手,那是小唯啊!每天跟她朝夕相处,叫她“妈妈”的小唯啊!
她那天又躲在被子里狠狠的哭泣,为了她惨死的儿子,也为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心,良心……
“这些,请您都不要告诉古颜,我虽将死,可是不愿伤她们的心。”龚夫人向一个陌生人说完上述的故事,已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寇一华此时亦能够猜到她将要做的事,他应当去阻拦,可是……说不出口。这可能是一位心死的母亲唯一能够去做出的选择,强令她活着,无非也是漫无尽头的痛苦,折磨,如果她的死,能够带来一丝的希望,也比永生绝望的存活好。
她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来,缓缓的抬手,伸向自己干涸的双眼……
“龚夫人.……”寇一华虽然能够透彻的理解她的心境,却仍一时无法自控的呼喊出来。
龚夫人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排整齐的牙齿微微展露,浅浅笑着向他道了一句“谢谢了”,死灰般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发出光彩来,十分生动,活泛,美丽夺目……
这回光返照过后,她握紧了小刀,刺向自己的双眼,将那沉静得略带忧伤的美目,连皮带肉的剜了下来,疼痛使她紧咬的牙齿渗出血来,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从喉咙里低低的压出来……
寇一华不敢再回想下去,泪水不由得濡湿了双眼,这个世间上,究竟是怎样深沉的爱,才能令人承受得了如此沉重的,痛不欲生的痛苦……
在这深沉压抑的悲伤下,他不由自主,又走到了李家门外,以前他频繁出没的那张门,此刻紧闭着,以后也再无可能为自己而开,门里住着一个人,一个……让他付出了一生,也迷失了自己的人……
“你若要进去,谁拦得住。”不知在门外矗立了多久,寇一华忽然听到朱雀的声音,在沉寂的夜晚,无人的道路上,空灵的钻进自己耳中,他寻声去看,夜色迷茫,朱雀猩红的影子清晰的印入眼眸,不知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进去做什么?寇一华哂笑自己,除了遭受到她的嘲笑和怨恨,莫非还能听到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一句“感谢”吗?
几日后,龚夫人下了葬,古颜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照料小唯,修炼功力的时间被分散了,原以为会有所停滞,哪知有一日,凝神静坐时,刚提起气来,忽觉脑中仿佛一阵“砰”的巨响,便觉天旋地转。
可是另一方面,却似灵魂出窍了一般,好似更通透了,体内的紫薇真气也蓦然越发增倍的变得强盛,古颜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无法容纳得下这巨大的真气,憋住得十分难受,怕自己要走火入魔,伤了无辜,吓着小唯了,走到屋外,身子稍微一倾,整个身体便自在的飘浮起来,紫薇真气又仿佛烧灼着自己的胸腔,古颜迫不及待要发散出来,谁知稍微做出一个动作,强大的力量便化作攻击,地面竟被一掌击出一个大洞来,好似千斤的陨石坠落而成。
第1章 乾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