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之抬了抬头看天空,然后若有所思道:“你我子时而遇,故而叫你子遇如何?周子遇。”
“子遇?”我朝他笑得开心,“好。那你呢,你叫什么?”
随之我便又看见他笑了,像是夜里一轮皎洁的弯月,格外好看。他在这夜色之中对我温柔道:“我叫顾方淮。”
顾方淮。
我细细揣摩着他的名字,在心中念了许多遍,却还是执拗地没有叫出一声。他也不介意,直接就将我抱上了马车,让我睡的自在。我迷糊之中看见他将那马轻柔地哄了起来,然后缓缓地驾驶着马车,带着我回去了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我的家。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就有一股安全感,让人格外舒心,随之我控制不住,轻轻地喊了他一句:“师傅。”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上方是一片木质阁楼,既不是白云,也不是蓝天。我缓了缓,脑中就突然想起了那晚的种种,我想起了自己叫周子遇,想起来自己的师傅是叫顾方淮,而,其他的我一概不记得了。
又或者是我该记得?
我闻得这房子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柔和的一种香味,却是一种从未闻过的味道;这味道让人闻着很是舒心,仿佛像海一样,又像草原一样,一望无际,怡然自得。我缓缓地走下阁楼,踩着这木质楼梯颇有一番味道,下了楼之后便看见灶台前有个穿着麻灰色长衫的男子正在做饭,他微微挽着袖口,很是熟练的样子。我轻轻喊他:“师傅。”
他好像是愣了一下,“你醒了?”接着他又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将那锅中的菜盛起,“赶紧吃饭,你都睡了两天了。”我乖乖的在红木桌前坐下,也大大方方毫不做作的直接拿了一个花样馒头先啃了起来,确实是饿的厉害。然后顾方淮又炒了几个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我都吃的津津有味,吃到最后我才发现这菜中都有股淡淡的艾草味道,我含着一口饭菜迷迷糊糊的问道:“这里边加了什么?”
顾方淮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吃了这么多才发现不对劲?”他吃了口饭菜向我解释道:“你身子弱,又发烧了两天,容易招孤魂厉鬼上身,我给你的饭菜之中都加了些艾草,好辟邪。”
听他说完我又开始埋头苦吃起来。大致吃了半个小时,我们两个把这桌上的菜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后来顾方淮又放了一套纱裙在我的手边,我瞟了一眼,发现里边还夹杂了一套崭新又非常干净的内衫,接着我听见他说的有些尴尬与不适:“你待会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试试看这衣服是否合身。”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不知道为何,我看见顾方淮的侧脸时,我竟然是想起了野风的样子。他们明明就哪哪儿都不相似,但是我竟然是第一个想起他。
也许,这三年之中,野风在我脑海之中留下的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那绿萝纱裙,好像是一种久违的颜色,像是草原,像是自由,又像是重生一般,我沉默了许久,穿上那身衣服,发现极其合身。
我看着眼前抱着白猫的惊蛰不禁是愣住了,他又突然这样的出现在我面前,还依然是灿若星辰。
我看见他的眉眼依稀熟悉,依旧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只是他的眉眼之间多了好几分深邃与忧愁,与我记忆之中的他相差了几分。可是,我能这么清晰的记得他的差别,而我在离开他的这几年之中为何半分都未曾记起?
接着我的目光就开始缓缓移动至顾方淮,我看见顾方淮苦笑了一下,他看着惊蛰道:“是你设了这一切局,然后把子遇害得如此?”
惊蛰愣住了,“我也并没有想到如此!”随之惊蛰看向我,“清明,你要相信,我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找回你,并不知道会让你跟我阴阳两隔。”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也不再说话,突然之间的变故让我手足无措,连思考都不知从哪儿思考。
然后顾方淮大声质问着惊蛰,“当初子遇发了两天的高烧,一直喊你的名字,我都听累了,可是她还是在不听的说着。无奈我只好给她点上了忘忧香,谁知她越用越是依赖。”顾方淮又苦笑了一下,说的有些凄凉:“然后她好不容易忘记了你,你却又出现了。”
我和惊蛰都愣了一下,其实好像早已经就知道了两个人对彼此的思念,只是这么多年了才说出口,才站在对方的面前说出口,总有那么一点尴尬与不自然;我看见他摸了摸手中的白猫,那白猫也早就与他有了感情,并以之回应于他,在轻轻地舔着他的手掌心,想要用此来安慰于他。接着我看见惊蛰缓缓地向我走了过来,他眼中已经是泪花满满,而我记忆之中的那个翩翩少年也已经是出落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成年人。他伸出了手,想要抱抱我似的,可是我看见了他不敢,他在克制之中,在隐忍之中,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举棋不定的手在徘徊着。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抑制了多年的思念让我变得更加主动,于是我伸手就想主动的去抱他,可是我的手却直愣愣地穿过了他。
我已经再也拥抱不了他了。
他怀中的白猫好像是感应到了这些,它便主动伸出了爪子向我扑过来,顿时我只觉得手上被什么东西给刮了一下,我瞬间明白,他怀中的那只就是通灵之猫,所以惊蛰才能看见我。这时顾方淮看见了之后便很快的冲上前来将我一把给拉了过去,他将我护在身后,说的有些激动:“我们还不知道这葵城之中究竟是有什么局,子遇你不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他。”
顾方淮的话让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我质问着惊蛰:“这一切都是设的局?”
惊蛰顿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是的。”他回忆了一下,“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开始布了这个局。清明你是否还记得那套十二生肖的玉石?我找到那海盗手中的那套玉石时,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愿意等待,因为我知道我们还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玉石?”我回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那十二生肖之中少了一条蛇。我知道,肯定是你拿走的。”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