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弥深看着肖凌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终极问题,又好像只是沉默地陷入了发呆的漩涡。总之,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记得肖凌的第一份见面礼,就是让她顶着烈日在队伍前面多站了二十分钟军姿,后来还变换着各种法子告诉她:“你和朗靳廷一点也不般配,你会害了他。”
“干嘛一脸哭丧的表情?”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宋弥深走到他跟前,用手肘子轻轻地一推,盘腿坐在了他身旁。
面对忽如其来的“袭击”,他先是吓了一跳,脸上挂着有些慌张的表情,那两只细长的眸子转了转,对上弥深的一双灵动的眼,他才把脸再别了过去。双手交叉互握着,盯着地板想着什么。
“关你什么事,闲得没事做吗?”他低着头,盯着脚边水泥地缝隙中绿色的草。“闲得慌跑十圈啊!”
宋弥深白了他一眼,明明也很关心她的,这个家伙却老是寻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和她对着干,总是一副想要干掉她的表情。明明知道朗靳廷见不得她受苦受难,还非得要对她做恶作剧,不仅仅喜欢损好朋友,还很喜欢损好朋友的女朋友。
“你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非得要干掉我……”弥深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知道那天放在校医室里的面包和蛋糕是他买的,还很细心地买了各种味道的牛奶。“我知道是你买的面包。”
他一愣,嘴角不知不觉地勾了勾。
是他。
那又怎样?
他又不是心疼她站军姿站到晕眩,他只是不想让朗靳廷跑那么远去买面包而已。毕竟服务部和校医室有一段距离。那天他明明知道朗靳廷不会喜欢他抱着弥深的,可他还是不等他那几米的距离将弥深扛了起来。
肖凌发现,他连自己也捉摸不透。
“我不关心你,我只是心疼靳廷被你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他确实很心疼朗靳廷,他深刻地记着那个印象深刻的六月份,那个男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不停地拿着手机把玩,他知道,朗靳廷是在找她,在等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他死乞白赖地呆在那里,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要把自己变成怎样个邋遢才行。
“其实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不会放开他的,所以你怎么搞破坏都没有用。”她娓娓地说道,她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朗靳廷这个人了,但感情总是一点一滴地积累,她只知道,当朗靳廷扯开她衣服而她没有拒绝时,她已经完全沦陷了。
沦陷在温柔的漩涡里头,无法自拔。
“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你非得要折磨他?还连电话卡都换掉,难道互相折磨很好玩吗?”他凌厉的眼神刀子一般地刺过来,在她的心上划开了一个口子,有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对,她还有芥蒂。
可就算还是很介意,就算她离开了多久,她还是要回去。
她明白对方宁可死也不会放开手,所以她任性得肆意妄为,仗着他那么爱她。
肖凌认识朗靳廷的时候,朗靳廷还没能完全会说话。
他是在老陈叔的同意下来到靳廷身边的,那时候的他足足比朗靳廷要高出一个头。若不是为了躲避帝都那群非得架着他去继承家业的人,他不会逃到无人注意的陈村,也就不会看见老陈扛着靳廷逃也地飞奔。
“我可以帮你。”他出现在老陈的面前时,自信满满的样子露出不可置疑的神态,举手投足都像极了去世了的朗夫人,那时候他二十岁,比朗靳廷要大八岁。笑起来脸上的纹路与朗夫人惊奇的相似。
“您是肖家的人?”老陈半信半疑地问道,直到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肖家的人霸道、总是什么事情都要管,可他们很可靠,也很友好。这一特点一直从上一代的血液延续到下一代,源远流长。
肖凌。
肖雪。
朗夫人就是肖雪,是个活泼洒脱的女子,是她的一颦一笑一皱眉,才让朗白迟迟不肯启动计划,一直拖到她产后大出血远离人世。可以说肖凌是朗靳廷命中的贵人,因为他的到来,才让朗靳廷蜕变得那么快。
“你个小辣鸡,不是告诉你这个字念第一声了吗?”肖凌最喜欢揉着手掌心,错暖了手心的温度,然后在朗靳廷的脸蛋上印下去,用力地压着。
“跑快些!别浪费你受过的苦难!”他也常常带着朗靳廷去郊外赛跑,他发现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奔跑起来如同一匹饿狼,没了命似的冲在他前面,丝毫不留情面。所以肖凌也让他跑,原始地奔跑在这样空旷的原野上。
“没良心的,你居然要赶我走?我可是……爷儿我养了你好几年的,你他妈赶我走?”肖凌不可思议地等着早已经出落得干净的靳廷,眼都红了。
那天朗靳廷决定要离开陈家,搬到学校的宿舍里去住。肖凌不是个爱读书的人,可却培养出朗靳廷这么一个喜欢钻进书里的人,他总是有事没事便趴在书桌上,看着书本里头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然你是想要我去上学还带着个旁听生吗?以什么身份,家长吗?”他嘟囔着。俩人虽然辈分上不对等,却一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着。
“有什么不行?老子我又当爹又当妈的,还是你的启蒙老师和体能教练,没了我……你绝对活得不精彩,我告儿你!”他真的很想去,想到从老陈家出来以后又会偷偷地跟在朗靳廷身后。
可是这种感情渐渐地有些扭曲。
他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男人,心里不仅仅是骄傲和自豪,还多了一份迷恋。如今他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手一挥有万千少男少女追随着他的脚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挖到自己的公司去。
第2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