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你以为他有高尚?”宋致远回过头来,咄咄逼人的气势向成梓喻席卷而来,他双手紧紧地按压在仔鱼瘦小的肩头上,指骨处渐渐地泛了白色。仔鱼看着他的脸,太阳穴附近浮现出青色的筋络,双眼血丝遍布。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他这样的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低吼,成梓喻愣了一下,被他吼得有些神情涣散。
一拳往他的小腹揍过去,成梓喻用力地推开他。宋致远在警校的训练远远没有她在部队里付出的艰辛要强,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在不同强度的训练之中,变得相当。所以当成梓喻用力把他推开时,他整个人重心不稳,便往后退了几步。
“你他妈发什么疯啊!跑到别人家门前吼什么啊!”仔鱼并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像发了疯似的。“你没看见人家不在家吗?他是什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啊?”
“呵,这就是你的新朋友吗?你到处护着他你知不知道那天他也在?他就那样站在我们家门口,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到底有多高尚?”宋致远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难以捉摸的背影。
苍凉。
这是成梓喻最后想到的词。
“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到底有多高尚?”宋致远那句话久久地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凌一总是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他总是在害怕着什么,他像是一个,被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故事里,唯一幸存的主角。
她抬头望着这栋房子,她曾经坐在院子里,陪着母亲的古筝,朗读《诗经》。她曾在父亲的注视下,练得一手端庄大气的书法。可他们走了,留下这一栋失去了灵魂的房子,多少年来,是宋永真在辛勤打理……
忽然,她看见客厅落地窗里,有一个人影晃了晃,然后门打开了。凌一躲在门后,神色黯然地凝视着成梓喻。
“凌一……”她蹙了蹙眉,站在原地却迈不开脚步,“原来你在家啊……”
凌一穿着初次见面的那件衣服,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气味,他头发凌乱地站在她面前,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成梓喻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他有时候脾气是有些暴躁……”
“是、我。”他终于开口说话,像是被棉花堵起来的心房终于轻松了一些,“我、狼、朗爷。”
只言片语地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成梓喻惊讶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脑海里想起宋致远问的那句话,难道真的是他?他真的见死不救?
他说……“是我。”
“别说了,算我瞎了眼,你走吧,别回来了。”轮到她黯然了,“希望你尽快搬走,别回来了……就当……我们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吧……”
别回来了。
就如当初我们不曾相遇。
第188章:你最重要
车窗外豆粒大小的雨水连了线似的往下坠,吧嗒吧嗒地打落在玻璃窗上,客车内,互不相识的乘客开始攀谈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宋弥深靠在朗靳廷的肩上,戴着粉红色的耳机假寐着,身旁的男人则是翻开书页,专心致志地攻读着言情小说。
她假寐着,耳边传来的韩语小调十分适合现在这个暴雨时候,窗外哒哒地作响,耳边也哒哒地哼唱着。她已经断开网络好几天,过着与清市隔绝的时光,坐上客车之后,她便开始想念口口声声嫌弃她却不由自主地疼爱她的宋致远,开始想念总是心口不一还很喜欢念叨她的仔鱼。
关联数据,潮水似的信息翻天覆地地涌来,她好些好笑地望着微信里着急的人们,她看见FS电视台的同事们安慰她的信息,程琳娜母亲似的关怀,还有兄嫂二人轮流的猛攻……
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关切地问候着一切的不幸与幸运。
忽然,宋致远的头像从底下迅速地攀升,落到了第一个,右上方还带着像是即将要炸裂的小红点。宋弥深看着手机屏幕,心里觉得甚是诡异。
奇了怪了,微信难道有提示上线的功能吗?致远兄怎么知道她现在上线了?
“如果不是他,老爸可能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刚点开宋致远的语音,愁绪便爬上了她的额头,她蹙着两条柳叶眉,心里有些忐忑,只听宋致远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他这样见死不救,仔鱼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瞎了眼!”
仔鱼……的朋友?
宋弥深迅速地在脑海里的搜索着仔鱼的朋友,除了部队里早就零零散散地分开了的那群人,仔鱼的朋友就只剩下清市警局里的那群同僚了吧?
人的交际圈子有时候真的很小,好像转一个圈就能认识了所有的人似的。
“谁?你在说什么?”她手指飞舞,终于回了一条微信。“我去风镇看爷爷奶奶了,那是个好地方,你有时间也去看看他们吧……”
信息刚回复,宋致远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无视了后头回复的那句话,连续的几条语音信息像是要轰炸她似的:“臭丫头!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出去,你信不信我吊打你啊?!”
“我刚才说的是凌一,就是那个成家的房客……我看了街道的监控视频,那家伙站在门前看了很久,他这是见死不救!如果不是他……我真他妈想枪毙他!我等会儿把他的照片发给你……”
见死不救?
凌一?
在她的印象中,凌一是仔鱼口中的那个楚楚可怜的哑巴青年,总是被仔鱼牵挂在嘴边的少年。致远兄的意思是……如果他伸出援手了,永真哥……就不用死了?
可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凌一也确实见死不救了。
第211章